三月二十一日,汝南郡汝阴城。
刘备已从关羽贴身随从陈四口中得知,关羽没有真正投靠吕布,被俘那日是因为守护甘氏,才被困校场。
刘备听了来龙去脉,特别是听到关羽与吕布的三个约定,当即泪如雨下,大呼自己错怪了关羽。
“我与二弟有过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二弟此番因为忠义遇险,我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刘备悲呼一声,似乎准备立即动身营救关羽。
“主公且慢,云长刺杀吕布这件事颇为蹊跷,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先问一下陈四。”简雍出声将刘备劝住。
“云长忠义,不论为国,为义,还是私仇,都有刺杀吕布的理由,这事应该没问题吧?”
“吕布及麾下谋臣诡计多端,主公可不能大意啊!”
“唉,那好,你先问陈四吧。”
简雍点点头,随后目光直视陈四,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陈四强忍住心中的慌乱,按照陈宫教的话术,有条不紊地一一对答。
简雍听得眉头微皱,还想继续发问,却被刘备劝住:“宪和,陈四追随二弟已久,为人忠义,应该没问题。”
说完后,刘备又补了一句:“宪和,我们还是赶紧商讨如何营救二弟的问题吧。”
简雍感受到刘备心中的那抹急切,当即把对陈四的疑虑埋进心里,暂时揭过这个问题。
简雍招来孙乾,和刘备一起研究汝南郡地图,半个时辰后,他们有了初步的计划。
三月二十五日,天气阴,整个天空灰蒙蒙的。
汝南郡,阳泉县西北的一条谷道内。
一部三千人的吕军,正押着一辆囚车缓缓行进。
囚车内,关羽面无表情,眼神暗澹,好似丢失了灵魂只剩下空壳一般。
囚车缓缓通行,路途颠簸,关羽魁梧的身躯不断撞击着囚车,在他身上撞出一道道血恨。
尽管血液流满全身,尽管左臂断后隐隐传来剧痛,可关羽却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好似未感觉到丁点痛苦。
“哒哒!哒哒!哒哒!”
突兀的,谷道前方出现一彪人马,为首之将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这标志性的面貌,正是被天下诸侯笑称为大耳贼的刘备。
“二弟,大哥来也!”
刘备手执双股剑,策马飞奔,隔着老远,便认出了关羽。
刘备的声音就好似一首招魂曲,立即让关羽的虎目陡现光华,就连受伤的身体,也开始勃发生机。
“不好,有埋伏,后队变前队,速速撤退!”明面上负责押运关羽的徐晃急忙下令。
吕军将士得令,立即调转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大哥,大哥……”
眼见自己与大哥刘备的距离越拉越远,关羽的右手抓住囚笼,奋力挣扎,那巨大的囚车被他摇得哐哐作响。
周边的吕军将士生怕关羽破笼而出,连忙举枪向前,随时准备挥刺关羽。
“嗷嗷嗷~”
关羽丹凤眼几乎瞪得爆开,如同一头受伤的洪荒巨兽嘶声狂吼,那传出的啸音摄人心扉,几个吕军将士竟被当场吼死。
“卡察!卡察!卡察!”
关羽全身聚力,剧烈挣扎下,身上的铁链开始接连断裂。
看到发狂的关羽,周围的吕军将士不由连连后退,仿佛要避开即将出笼的勐虎。
“三弟,大哥来救你了!”
刘备策马疾驰,身后赵云、借调过来的夏侯渊,以及一万兵马紧紧跟随。
两军一追一逃,以极快的速度在谷道内飞奔。
如果刘备留意,就会发现,他们正往谷道深处穿行,那里,刘军士卒还没来得及探查虚实。
可惜,刘备现在只想救下关羽,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杀!”
刘备挥舞双股剑,划出一道道犀利的剑光,不管不顾地在吕军人潮内冲杀。
赵云、夏侯渊仿佛感觉到刘备的急意,一左一右紧紧护在刘备身边,替他挡住两侧的攻击。
“冬冬!冬冬!冬冬!”
蓦然间,谷道两侧突然响起震天鼓声,两彪人马更是一左一右杀下谷道,将刘备一行人的后路阻断。
“不好,吕军竟真的有埋伏!”
刘备惊怒大呼,心中也多了一丝悔意,他不由想起来前赵云劝谏的一幕。
“主公,前方山谷地势险要,容易藏兵,还是等末将派遣斥候探查清楚之后,再开始行动。”
“二弟深陷囚笼,正时时受苦,我作为大哥,怎能忍心看他受罪?”
“如宪和先生之前所说,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有颇多疑点,务必要处处谨慎。”
“宪和多虑了,陈四是跟随在二弟身边的老人,绝不会背叛二弟,再者,前番宪和不是没问出什么不妥吗?”
“主公,理虽然是这个理,但末将觉得还是先派斥候探查清楚地形,再开始行动。”
“这太耽搁时间了!”
“主公……”
“此事就此定下,无需多劝!”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刘备很清楚这个道理,一咬牙,再次加快冲锋速度。
谷道左侧的某处高地上,陈宫昂然屹立,目光冷冽得可怕,对着谷道内的刘备、赵云、夏侯渊一行人,勐地一挥手中白色令旗。
“休休!休休!休休!”
数千弓弩手一齐放箭,箭如飞蝗,也似暴雨倾泻,许多刘兵躲闪不及,顿时被射翻在地,就连押送关羽的吕军将士,也有不少被波及。
“卡察!卡察!卡察!”
赵云、夏侯渊一左一右,兵器狂舞,替刘备挡下两侧的冷箭。
不过,饶是如此,刘备也被不断袭来的冷箭搞得狼狈不已。
“大哥~啊!”
关羽心忧刘备安危,潜力爆发,竟直接将铁制囚笼拉开。
陈宫看到这一幕,眯了眯睿眼,红色令旗一动,数千弓弩手又迅速发起第二轮箭潮。
关羽见刘备身处箭潮范围,忧声狂呼:“大哥,别管我,快逃!”
刘备微微迟疑,在救人与保己面前,他最终选择了后者,一拍马腹,便要冲出箭潮中心区域。
“休休!休休!休休!”
第二轮箭潮飞来,刘备由于主动躲闪,加上有赵云、夏侯渊护卫,倒是只受了些轻伤。
不过,跟随刘备的普通士卒就没这么好运了,一轮箭潮过后,他们中间至少倒下了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