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完，父子依旧在纠缠不休，纠缠纠缠着就往柜子后面移动，过了那个转角柜子，距离阳台就不远了，狙击手的视线也不再受阻。

“秦怀明，你俩的戏演完了没有？”宫建平突然醒悟过来，他们拖延时间、上演苦肉计，不过是为了把自己吸引到客厅阳台附近，然后被狙击手射杀。

此话一出，秦怀明和秦仲汉都不再说话。刚才父子倾心演绎被轻易识破，都有些失望。

秦怀明乖乖地重新走回到正对过道的客厅内，踢了一脚秦老汉的轮椅。

秦老汉手无法使用，脚力控制不好，轮椅滑到了小月身前，只距离不到两米，急促地说道：“开枪吧，打死那个畜生！我躲远点！”

“爸，你怎么能这样？！”小月被父子贪生怕死、互相争吵的样子给震撼了，也伤透了心。

“宫建平，收手吧，杀了我，你会死得更惨。”秦怀明试图激怒他，让他将枪口对准自己。

“我不杀你，我也是个死。所以，杀一个够本，杀三个赚两个。”宫建平一手举着枪对准了秦怀明，一手拽着小月的头发低吼道：“你蹲下，双头抱头。”

小月战战兢兢地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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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明，我叫你来，最想问的还是那句话，你的后台到底是谁？”宫建平不弄清楚这件事他死不瞑目，他永远都不会相信，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的人会这么年轻就做到正处级，更不会如此有底气敢和上级领导作斗争。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的后台是党和人民，是忠诚干净担当。”

“冠冕堂皇！”宫建平冷笑道，“不是区委书记，也不是市里，是上京吧？你上京有人？”

“并没有。”

“你特么的临死都不肯说？”宫建平快要被逼疯了。

“对，我会让你死不瞑目。”秦怀明一脸视死如归。

这股底气和硬朗最让宫建平抓狂，他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咬牙切齿道：“那你就去死吧！”

小月哇哇大哭，匍匐到宫建平脚下，哀求道：“不要……不要杀我哥，求你了……”宫建平一脚将她踹开，秦仲汉慌忙滑了过来，试图扶住小月，却失败了，因为他手是被绑着的，但他借此更进一步接近了宫建平。

秦怀明完全豁出去了，从容道：“宫建平，放下枪，自首吧。”

“你特么的去死吧！”宫建平说罢，手指一动，扣响了扳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仲汉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量，霍地站起身，挥动被绑在一起的手，将宫建平的手臂推向高处，啪地一声脆响，子弹偏离了目标，射到了天花板上，打出一个小小的弹洞。

宫建平大怒，一脚将秦仲汉踢翻，这下终于扫清了障碍，举枪再次瞄向往阳台方向飞奔的秦怀明。

啪地又是一声脆响，有人发出呃地一声闷哼，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小月痛彻心扉地喊了一嗓子：“哥哥……”

秦仲汉也撕心裂肺地喊道：“怀明！儿子啊……”

“行了，别哭了，你还活着，你儿子不能死。”

是秦怀明的声音，小月和秦仲汉忙抬头去看，秦怀明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又蹲了下来指了指两人的身后。

秦仲汉和小月忙扭头去看，只见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而地上躺着宫建平的尸体，血流了一地，被警察一枪爆头。

那两个警察一个是俞晟，一个是陈甲。

原来，秦怀明的通讯设备有两套，耳朵上的是打掩护用的，他们预计到宫建平会发现；而衣领处的黑色纽扣才是真正的通讯设备，正是通过这个设备，让外界得知了里面所发生的一切。

同时，指挥部早就发现因为窗帘被拉上，狙击手无法发现或瞄准目标，而狡猾的宫建平又很难被引诱到阳台上。但一直在4栋用望远镜观察的陈甲并非没有收获，他发现卫生间窗户并未关严，而且尚未安装防护网，那就意味着可以从外部进入房间。

于是，安慧慧决定临时改变营救策略，命令秦怀明拖延时间，同时派人上到17楼，用绳子将俞晟和陈甲送到15楼卫生间外面，通过窗户进入1501。

秦怀明和秦仲汉亦真亦假、配合默契的父子吵闹，掩盖了他们行动的声音。

安慧慧之所以没有选择从距离更短更安全的距离16楼下来，是为了避免上面多人走动，声音传到下面，致使宫建平起疑。

秦怀明激怒宫建平将枪口对准自己时，是因为他看到了从卧室里伸出来的OK手势。他知道，陈甲他们进来了。

而陈甲在从卧室出来的同时，扣响了手枪的扳机，他又一次选择了爆头。而这一次，是经过俞晟同意的。

只有爆头，才能一击致命。只有爆头，才能让宫建平身上的双层防弹衣形同虚设。

这时，俞晟上前将小月拉起来，小月突然冲上去紧紧抱住了他，大哭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呀？呜呜呜呜……”

俞晟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手里还拿着枪呢。

陈甲在一旁看着师傅笨拙的样子嘿嘿笑了几声。

秦怀明则把秦老汉抱起来，轻巧地放到了轮椅上，冷笑道：“秦老汉，今天应该是你最正经的一天。什么叫一家人？心意相通、配合默契才叫一家人，懂吗？”

也许，这一次的相互配合、死里逃生，是父子和解的开始。

“哼，轮不到你教训老子！”秦老汉把眼泪抹干净，翻他一眼，喋喋不休道：“你个不肖子孙，差点害死你老子，还有你……妹妹……”

两人扭头，都看到了妹妹伏在俞晟的怀里哭鼻子的场面，一时愣住了。

小月释放完紧张的情绪，突然也回过神来，忙松开俞晟，抹了把眼泪，娇羞地嘟囔了一句：“哎呀，抱错了！”然后一个箭步，噔噔噔地饿虎扑食一般投入秦怀明的怀抱，哭咧咧道：“哥，我好害怕呀……”

“不怕，有哥呢！而且，还有俞晟警官保护。”

小月捶打了秦怀明两下，羞红了脸。

而俞晟身上还残留着小月少女的芳香，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里竟然比刚才从高空挂绳下来、偷袭宫建平还要激动。

这时，安慧慧、孙志远、柳慕白等人进入现场，大批警察、法医、司法干部等相关专业人员也涌了进来。

安慧慧主动和秦怀明重重握了握手，她很少佩服某个人，秦怀明算是一个。

柳慕白上前将秦怀明抱在怀里，动情道：“好兄弟！你很棒！”

“谢谢！”秦怀明心情有点复杂，他不遗余力地推自己往上走，又如此关心自己，看得出他度过难关、一家人安然无恙柳慕白是真心高兴。

秦怀明想，人都有两面性吧，再虚伪的伪君子，也有真性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