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甲蓦然警醒，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快速闪回，师父从见到这个人开始，就从未核对过他的信息，这对于一个有着多年刑侦经验的俞晟来说是不可能的；俞晟问他有没有后门，这个人第一时间就答了上来，按照常理来说，贾诚刚从岭北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不可能如此熟悉情况；而俞晟没有让奚刚上高速往新安开，也是破绽之一，他这是在兜圈子，将宫建平的人留在东山市……这些都是疑点！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陈甲心中懊悔不已，太乐观了，太疏忽了。生姜还是老的辣，终究不是师父的对手。可真正的贾诚去哪儿了？

陈甲快速转动脑筋，又是陡然一惊，心中暗叹：“秦怀明把他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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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感到好笑，宫建平花了这么大的劲儿，部署得不可谓不周密，结果，一次次地被秦怀明给耍得团团转。而他还不是个警察，只是个书生官员，跟这样的人斗，怎么赢得了？

陈甲有些失望，泄了气，收起了匕首，冷声道：“把你的证件拿出来。”

李彦乖乖地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了身份证，颤巍巍地递了过来，陈甲命道：“放到你脸上，我比对一下。”

李彦照做了。

陈甲一看，确定无疑，此人是李彦，不是贾诚。

果真是上当了，而且是上了大当，彻底地暴露了自己，也毁了自己的前程。

这时，脚步声响起，俞晟走了过来。奚刚跟在后面，将清洁阿姨用的请勿打扰的黄色牌子立在门口，守在了外面。

俞晟款步而入，望着紧闭的蹲便间，平静道：“陈甲，收手吧。”

听到那脚步声，陈甲就知道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终究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我特么的钱还没攒够呢！

他打开门，匕首架在李彦的脖子上，躲在李彦身后，冷笑道：“师父，对不起了，我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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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首吧，这是你目前最好的路。”

“算了吧！我有人质，你能拿我怎么样？”陈甲面如冰霜道，“你们又没有枪！”这次出来是私自行动，没有经过审批，不能带枪出来。

奚刚忽然拔出一把手枪对准了陈甲，厉声道：“放下武器！”

陈甲先是一愣，旋即一笑道：“师弟，这招没用，那是假枪。”

奚刚收起假枪道：“是，枪是假的，可师父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应该没忘记你实习那年，被毒贩劫持，是师父用一把假枪，救了你一命吧！这就是当年那把枪，每次出任务，没有枪的时候，师父就让我带上它。他说，这是他的幸运之枪！”奚刚说完，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痛斥道：“你特么的没良心的东西，你不知道师父对你多偏爱，我特么的都嫉妒！”奚刚骂完，将假枪扔了过去。

陈甲接住，看了看，果然是那把极其逼真的仿真枪，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

“陈甲，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对你有感情，我希望你不要走极端，最后鱼死网破，何必呢？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也很重感情，我是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俞晟喟叹道，“收手吧，真正的贾诚已经在市局了，姚伟雄、霍东、宫建平、赖泽忠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而你只是被他们要挟、利用，如果你现在自首，和我一起把外面的李成、桑弘和寇洋控制住，可以宽大处理。”

“不可能！”

“徒弟，你才24岁呀，你这次改过自新，还有大把前程，我真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俞晟很痛心，眼眶有些湿润，继续道，“你爸爸的债你做警察还不上，你可以辞职下海啊，我会帮你，我们都会帮你，不就是800万吗？何至于为了这点钱命都不要了，你当警察的初心使命都忘了吗？”

陈甲苦笑了几声道：“师父，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杀了樊军，又刺杀未遂，你觉得我在牢里能蹲几年？”

其实，上次陈甲一枪爆头樊军，俞晟就有些怀疑他了。陈甲原本是很听话的，从不擅自行动，以他的枪法，指哪儿打哪儿，交代了不能射杀，他却射杀了樊军。

事后，俞晟偷偷调查了陈甲，虽然未能发现他与人勾连的证据，但查出来一年前他父亲投资失败，欠下2000多万的巨债，变卖了所有家产，还欠800万。其父亲和母亲因此双双病倒，父亲不久前病逝，家里陷入绝境。真的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一千万。最终，陈甲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你自首，协助我抓捕李成、桑弘和寇洋，回去再检举宫建平、霍东和姚伟雄，起码可以抵消几年。师父也会为你求情，你只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你本质不坏啊兄弟。”俞晟说到动情处，痛心疾首道，“来吧，我们拥抱一下，还是兄弟，然后，最后一次并肩作战！”

奚刚在门口也动情道：“师兄，你可以的！”

陈甲神色痛苦仓皇，突然泪流满面，低头沉思了片刻，扔掉了匕首，将李彦推了出来，自己则蹲在厕所里，低声哭泣。

俞晟接住早已魂飞魄散的李彦，将他交给奚刚，走上前，将陈甲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一切向前看。”

几分钟后，三人迅速商量好了计策。陈甲用匕首划伤了自己手臂，并将鲜血沾到了身上，然后他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很快转到了前门不远处的宝马车旁。

李成最先注意到了身上沾满血污的陈甲，惊道：“陈甲来了！”

桑弘和寇洋立即通过后视镜往后看，陈甲还差二十多米就到了。

坐在后排的桑弘惊道：“他要干什么？”

“他是我们的人，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已经完成了任务。”李成脸色有些发白。他不想参与杀人，如今却被迫参与了，当人真的被杀后，即便他只是在外围负责接人，还是感到惊恐无比。

“什么任务？”桑弘惊道。

“干掉贾诚。”李成声音颤抖。

桑弘和寇洋都倒吸了口凉气，他们跟着宫建平混，吃喝玩乐行，打家劫舍行，可杀人从来没想过，更没有干过。

这事越闹越大了，他们怕了，也开始后悔，然而为时已晚，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