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有心提醒面包车有钢钉，可看他们实在太嚣张，就站在路边不做声，然而，那面包车并没有减速，一路冲过了泥泞之地，李成没想到他们那么快，结果被溅了一身泥，鼻子上、嘴里都是，气得他浑身发抖。

而那辆面包车往前开了几十米，彭地一声，轮胎爆了，车子打个弯一头扎进了田野与道路之间的田埂里，熄火了。

旋即，车里跳下来一家六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就破口大骂。

李成也是一肚子气，与他们吵吵起来。

远处，卢文娟爬到山坡上，往这边张望，看到现场一片狼藉，李成他们还跟当地人纠缠在一处，她笑得前仰后合，龙亮平在一旁静静看着。

卢文娟打了他一下道：“喂，不好笑吗？”这可是她的一手操作出来的杰作。

“哈哈哈哈……好笑。”龙亮平笑得很假，笑完将她拽下山坡，驱车驶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回过头来交代一下秦怀明究竟用了什么计谋，让李成、桑弘等人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赔了夫人又折兵。

昨夜凌晨两点的时候，龙亮平在德克士给秦怀明打了电话。

秦怀明从而得知他们极有可能被李成跟踪后，就制定了金蝉脱壳之计，由龙亮平和卢文娟开着车，假装连夜寻找贾诚，将李成等人引导到错误的地方，然后秦怀明连夜出击，找到贾诚，将他带走，开车返回新安。同时，由柳慕白、孙志远等人协调市公安局立案调查王君来失踪案。

当然，前提是贾诚能够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起码要揭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秦怀明给贾诚打了个电话，第一次没通，第二次通了。他正在打麻将，听到是秦怀明的声音，有点意外，之前已经说好了，明天早上见面。

秦怀明确认他身边没有旁人，对他说：“贾诚，有人可能要加害于你，现在你得按照我说的来。”

贾诚问：“不可能，谁会害我？”

“赖泽忠和樊军。他们要杀人灭口。”秦怀明诈了他一句。

贾诚立即沉默，俄而，颤抖着声音道：“他们……他们在哪里？”

“他们没有亲自来，马仔来了，四个人，在跟踪我的同事。”秦怀明道，“如果你想保命，一定按照我说的做。”

贾诚信了，道：“好，秦书记，我听你的。”

贾诚的表现透露了两点信息：第一，王君来失踪案有蹊跷；第二，贾诚知道内幕。秦怀明心中宽慰，这次没白来。

“你们村子在县城的哪个方向？”

“南边五里地吧。”

“好。北边的村子里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最好是那里有很多姓贾的。”

贾诚立即回复道：“这个容易，往北走20多公里，有个贾集村，好多姓贾的。我还有个亲戚，叫贾大树，原来是一家子，十几年前，搬到那边去了。”

“很好。你跟贾大树说好，就说龙亮平和卢文娟来走亲戚，路上开车耽搁了，晚上才到，请他们留宿一晚。”

“这个没问题。”

秦怀明又道：“其他不要多说，现在就去联系贾大树，就说龙亮平他们大概40分钟到，联系好了立即回我电话。”

挂了电话，秦怀明心里稍稍有些忐忑，担心此计环节颇多，但凡有一个环节出错就会前功尽弃，便抽着烟，踱着步子，等了十来分钟，贾诚电话打回来，表示一切都办妥了。

秦怀明听他声音是淡定的，觉得他没有撒谎，很高兴，便道：“你在家等着，尽快收拾一下，我等下就过来见你。”他没有说接他走，以免他过于惊慌。

“好。您知道具体地方吗？”

“知道，是贾家村5组123号吧？”

“是。”

秦怀明挂了电话，迅速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戴上颜可卿给自己织的帽子，遮住脸，又把衣领竖起来，使别人看不出来自己，这才拉着行李箱下楼，退了房，开车赶往贾家村。

到贾家村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秦怀明顺利地见到了贾诚，他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只是比上次显得更为苍老了些。由于家中有个80岁奶奶，还有两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当秦怀明提出要带他离开这里，远赴新安时，他犹豫了，有点放不下的意思。

“你去上京信访怎么就能去呢？”秦怀明问道。

“不一样，那是争取原本属于我的权益。”

“现在事关生死，孰轻孰重，你掂量掂量。”

贾诚讪笑道：“我觉得不太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找我，怎么现在突然找到我头上？”

“那是因为，他们现在才知道当年的周通就是你，而且知道你了解当年的内幕。”秦怀明道，“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找你，只不过没找到罢了。”

贾诚觉得秦书记说得在理，点点头，痛下决心道：“好，我跟你走！”

接下来又费了一番口舌说服了贾诚老婆。女人哭哭啼啼跟他一起收拾行李，行李收拾好了，贾诚又把奶奶叫醒，老人家耳背，跟她好说歹说，扯了半天，老人家这才同意。

最后是跟两个孩子告别，孩子有点懵懂，似乎还没开窍，但明显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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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明走过去，给两个孩子各一个百元的红包，孩子说什么都不收，贾诚同意后，最后勉强收了。

秦怀明心里感慨，现在城里的孩子一到过年，不管你是谁，一口一个“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而贾诚的小孩却拒收陌生人红包，属实难得，说明一家都是实诚人，不贪财。

贾诚的老婆抹着眼泪做了两碗面，每只碗里放了四个荷包蛋，还热了两道蒸菜和扣菜。

秦怀明和贾诚一人一碗，吃饱后，这才上路。

也正是因为这些耽搁，秦怀明开车上到达长岭高速入口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了。

办妥后，秦怀明和龙亮平通了电话，彼此分享了情况，然后就上了高速。

一开始，秦怀明开得飞快，但路况确实不好，而且是深夜，雾气慢慢地开始弥漫，视线受阻，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同时，他打开手机录音机，对坐在副驾驶室的贾诚说道：“贾诚，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王君来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吧？”

贾诚长长叹了口气，眼神中露出惊惧之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脱口而出：“王君来是被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