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惟闭起眼睛忆起前世，叹口气，“世上当然会有这样的母亲，没有人规定过母亲一定要爱自己的孩子。或许母爱是一种本能，但是不爱同样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当恨意一旦驻扎在胸口的时候，哪怕他再好，你也永远都无法忘却那些恨意。”

“暮惟？”

孙文勋有些疑惑，他很想问问，却发现自己无法问出口。

他不理解，他也不明白，万千宠爱、众星捧月，生于豪门世族的林暮惟为何会在这一刻，流露出来这般哀伤荒芜的情绪呢？难道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么？

“没什么，”林暮惟一瞬间恢复如常，“只是刚才看了这么一圈大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心绪复杂而已。”

“孙兄也不用放在心上，人活一世总会碰见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无法改变很多事情就只能选择去接受。当有一天有那个能力可以去改变的时候，再试着去改变。”

孙文勋赞同道：“这我自然知晓，人生无常，总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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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后，一大群人冷不丁一下把林暮惟团团围住，左看右看的，确认他是否受伤。

“这一趟可有受伤？那里的衙役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人打你？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这一日颠簸是不是都没休息好啊？本来就才考试回来，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沉琦玉的问题一连串，恨不得把林暮惟从上到下检查一下，当真是慈母的忧虑，半晌后还问道：“文勋可有受了什么伤？”

“娘亲，我和孙兄都无事，事情解决的很顺利。”林暮惟笑了笑，“多亏你儿子我能言善辩，一眼就看出来问题的不对，绝对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回来便好，你和文勋都回房早点歇息吧，这一场春闱也都累了。”林老太爷和蔼道。

林宁启确认了一圈才放心，“这一趟多亏了六皇子殿下急匆匆的赶到侯府，说是把证人已经给你寻过去了，一定会让你平安无恙的回来。我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四处奔波，要是此事闹得太大，恐怕也不太好。”

“六皇子殿下也派人传话过来，说此事背后是没有人指使的，要不然也不会这样漏洞百出，让你轻而易举就翻了盘。只是往后再出去，也要再小心谨慎一些，终究是防不胜防。”

“是，父亲放心，这些我都记下了。”

林暮惟松了口气，疲惫地躺在了床榻上半眯起眼睛歇着，林青和周明赫都已经前去兵营当中了，只是这次边疆无事，圣上也特意吩咐让几人不必再回凉州去，只需要待在京中四处防守就好。

林朗除了翰林院中公事以外，几乎不太与人交往或是应酬，尽量避免结党营私之嫌，这余下的时间也都是在府中陪伴周氏，周氏的肚子已经开始隆起了，再过没多久时间也就到了临盆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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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惟暗戳戳地想着，她竟然也要做长辈了。

时光荏冉，真是在不经意间就悄悄熘走了。

这么一想，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朝中之事，毕竟来日那也算得上是她的天地。在陈王殿下若有似无的插手之下，大皇子和三皇子纷纷削爵被囚禁，二皇子也在她的动荡之下失去了一部分的势力和皇上的信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她万万不敢确认二皇子，从此以后没有了任何继位的希望。四皇子和五皇子一直都是存在感颇低的两位皇子，陈王应该是一时半刻不屑于对这两个人动手的，但也不代表往后。

她能够猜到的是……陈王希望扶持一位只有野心却没有实力的皇子，到时候再进行禅位之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称帝了。

那这陈王时刻殷勤地跑去太后宫中请安、交往甚密，这到底是何关系呢？

林暮惟敏锐地感知到，也许这份关系，能够成为打击到陈王的关键之处。

往常宫中大部分人都会觉得陈王时常去太后宫中请安，就和皇上前去请安是一样的。不过是为了当初的收养情分，表现出来自己的孝顺。

但是林暮惟却觉得不是这样的，她从陈王的眼中看出了几分体贴的情愫，或者几份旖旎不寻常的感情，那不是孝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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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是！

正想着，李璟琛百忙之中抽空从密道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风尘仆仆的模样，望着林暮惟笑道：“我猜你折腾了一日，一定没什么胃口吃饭。所以给你带了几串糖葫芦和山楂糕，还有一点肉饼过来，你尝尝？”

“是饿了。”林暮惟不知为何，心里暖洋洋的，说出来的话也软糯了些。

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子，费尽心力的替他找寻证据，又风尘仆仆的过来，只为了关心她饿不饿的事情。

她不是泥塑的冷血心肠，她能够感知到谁对她好、谁对他不好，对她好的人，她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回报；对她不好的人，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报仇。

“那饿了刚好，快吃点！”李璟琛巴巴地凑上来，“我担心坏了，没想到会有人用这种方式陷害你，真是想起来也是哭笑不得。”

林暮惟尴尬一笑，“对了，我有事情问你。”

“什么事？”

“这陈王殿下和太后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去尚书房的路途当中，每每碰见陈王，就一定是往太后的寿康宫中去。这请安请的也过于频繁了，就连皇上也都没有这么对太后孝顺过吧？”

李璟琛笑了一下，沉思道：“我知道，你这个小狐狸是又怀疑到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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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王殿下是先帝的养子这件事情你知道的吧？他的生母也算是身份高贵，是一位前朝的长公主殿下，只是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陈王也算得上是身世之中有四分之一的前朝血脉。先帝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心和慈爱，就将陈王殿下收为了自己的义子，当初朝臣们也有许多人跳出来反对，意思是皇家血脉必须得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