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天成王朝来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当夜,皇帝因为服食过量丹药,在养心殿中暴毙而亡。众人在养心殿中翻出皇帝遗诏,立六皇子殿下为太子。
六皇子李璟琛因此顺理成章在丧仪过后登基成为帝王,尊嫡母为皇太后,立礼部尚书、三品武将林暮惟为丞相,赐尚方宝剑,在朝中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先斩后奏。
军功累累的皇子,一瞬间成为治理有方的帝王。
从那一夜开始,众人皆传,权倾朝野的丞相林暮惟,以二十出头的年纪独揽朝中大权,甚至不惜为了争权夺势,毒杀先帝,助当今圣上称帝登基,是名副其实的大奸臣!
有心人曾看见那晚林暮惟带兵出入养心殿中,给先帝请安。
因着这一层关系,武安侯府一门荣宠备至,就连辞官的林老将军的寿辰,皇上不仅亲临祝寿,还送上了价值不菲的贺礼,口口声声称朝中一族有林氏乃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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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惟照常上朝,李璟琛怕她劳累,赐了轿撵在宫中行走,见人不必行礼。
“瞧见没?那位就是丞相林大人。”
有朝臣在宫中议事,遥遥地看见一顶轿撵行在宫中,只见一位身姿挺拔、面色凉薄如水的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看着让人啧啧称奇。
“在宫中居然能够如此行走吗?这岂不是太失体统?除了太后娘娘,谁还敢如此?”
“有什么不敢的?那可是丞相大人,圣上御赐尚方宝剑和轿撵,荣宠至极,谁又敢多言一个不字?那日在朝堂之上有人弹劾丞相大人,结党营私,林氏一族有功高盖主之嫌疑,皇上当即雷霆震怒。”
“然后呢!?”
“然后?然后还能怎么样,自然是把那弹劾的官员发落了,还说谁若是再敢污蔑丞相大人,直接处斩!丞相大人在朝堂之上,略有晕眩和脸色苍白之意,皇上还特意派人去送了上好的汤药过去,生怕咱们这位年纪轻轻的丞相大人,因为官员的弹劾,而落下什么心病。荣宠成这副样子,谁又敢和丞相作对?”
林暮惟听见这些议论之声,只是一笑而过。
她就是权倾朝野、管天管地,也堵不上这悠悠众口,今日这一切她早就该料想到了。
“你这样替我撑腰,就不怕群臣非议吗?”林暮惟端着半盏茶水,靠在养心殿中,不知为何,李璟琛近日频频召她入宫,让她来陪着他批阅奏折,搞得又是流言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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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琛头都不抬,“有什么可非议的?谁要是再敢说你一个不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
林暮惟一笑,“你这茶不错。”
“你觉得好吗?这是底下官员新供上来的,我喝着还算凑合。你要是喜欢,我就让人都送到府里去。”
“那就给我拿一点过去,回去也让我爹爹和娘亲他们尝个新鲜,倒是比别的茶喝的更有滋味儿一点。”
“这做了皇帝见你反倒没有平日里那么容易了,以前的那个秘道,自从我搬离王府,我也派人给封上了。要是以前就好了,以前我直接顺着那个密道,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抽空去见你,现在成了一国皇帝,反而见你还要四处传召,闹得人尽皆知。”
“你现在见我也容易,你一道圣旨,谁又敢拦着呢?”
李璟琛批阅到一个奏折,忽然脸色凝重地停了下来。
林暮惟看他脸色不对,忙问道:“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是朝中有一些老臣,催着我选秀。”李璟琛苦笑一声,“这不是为难我呢吗?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到现在也不愿意答应我的这个请求,我身边的这个位置,一直留着给她呢。”
林暮惟了然,却有着无可奈何之处,装傻道:“你如今刚刚登基,朝中安定,四海太平,他们自然会催着你开枝散叶。有一些朝臣们适龄待嫁的女儿,都巴不得的送进宫来,万一得了你的宠幸,那就是鲤鱼跃龙门。既然不愿意看,那就让他们把嘴闭上好了。”
“惟儿,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要和我说的吗?”
“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去,我今夜就要留宿在宫中了,还是自己的床睡的踏实些,记得把我的茶叶也派人送来。”
林暮惟赶紧起身跑路,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就说不清楚了。
回府之后,林宁启看着皇上亲赐的茶叶,语重心长地对着林暮惟说道:“惟儿,多亏了你,林府才能有如今的这幅繁华景象。只是你如今身居高位,万事还是得小心谨慎,外头的流言蜚语可传的难听着呢!”
“那有什么!?都是些无稽之谈!谁若是再敢说三弟弟一句不是,我用刀把他的嘴给戳烂了!”
林青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说着,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刚刚和朝中一名武将家的女儿结成了姻亲,还是李璟琛的亲自赐的婚,夫妻二人蜜里调油一般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外头的话,三叔叔大可不必往心里去。他们也是嫉妒惟儿,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林朗劝慰道:“咱们林氏身正不怕影子斜,行的正、坐得端,只要皇上心中没有猜忌,咱们就能平平安安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还有一事,”林宁启又叹口气,“惟儿你现在都二十多岁的年纪了,你瞧你大哥哥孩子都两个了,你二哥哥也是刚成的亲,那你呢?你不会就想一个人一直孤独终老吧?总得找个知疼知热的人陪着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这下就连两个一贯都是向着他说话的哥哥们,都用一种严厉的目光盯着她。
林暮惟:“……”
“对啊,惟儿,你怎么想的?”
“三弟弟,你要是看上了谁家姑娘不用不好意思,大声说出来,就算再艰难,大不了二哥我替你去把人给抢过来!”
林暮惟轻咳了一声,支支吾吾,“那个……我现在还没有成婚的打算呢……”
林宁启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没有!?你若是十几岁,没有就没有了,你现在都二十出头了,还没有吗!?你到底要等到何时啊?”
“等那个有缘人出现了,出现了不就好了吗?”林暮惟偷偷摸摸地就要往出跑,被林宁启一把拽住,只得高声喊道:“娘亲!娘亲!爹爹他又偷吃肥腻的肉片!”
沉琦玉“咣”的一声就冲了进来,“谁让你吃的!?你又忘了大夫的嘱咐!?”
“我在外头可听见了,谁让你们又催惟儿的婚事?我都说了,孩子都已经大了,让她自己去想就好了。她要是遇到那个可心的,两情相悦的,人家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你们整日里催来催去的闹哪样!?”
在沉琦玉的炮轰之下,所有人成功败下阵来。
纷纷闭嘴……
林暮惟侥幸逃过一劫,忙不迭地跑了,回去盯着那一盒茶叶发呆。
李璟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空置后宫、空悬后位,是为了什么呢?我又怎么听不懂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呢?只是无论从任何道理来说,你和我都不应该相守在一起。
“惟儿!”周明赫不知何时跑了进来,笑道:“外头天气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骑马散散心?”
“也好。”
林暮惟让林元将马牵来,慢慢悠悠地和周明赫在并行着。
“惟儿,我有话想和你说。”周明赫脸色微微发红。
“什么事儿啊?以你我之间的关系,又有什么事还需要你吞吞吐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