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是为了小叔好啊。”
扶芯有些委屈。
她也知道,自己此次有些冲动,且将柔然数万百姓死活至于不顾。
可她觉得,既然两国已然达成一致,那么,一个条件两个条件又有什么区别?
她只不过是把前后顺序给颠倒了罢了。
最先,她抢先一步进宫,面见大越宣正帝,将原定条件改为和亲,本想着,待宣正帝同意了,找个恰当的时机,再提原定条件。
如她所想的那般,十分的顺利,可没想到的是,小叔知道后竟然进宫,将议和条件改为了原定条件。
她想不明白,小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在父皇他们的眼中,不论是先前的偷袭,还是与大越的议和,小叔都是为了柔然好,为了柔然的百姓好。
但她不同,她自小是小叔带大,且他们二人最亲近,她比谁都清楚,去年小叔离开七星谷,前来找小叔祖的时候,有了心上人。
只是小叔嘴巴严,追思亦是不遑多让,费了好大的功夫,她也只是知道,小叔的心上人是大越的贵女。
来到大越后,小叔告诉她,那姑娘要嫁人了。
在她看来,只是要嫁人了,而非已经嫁人了,只要没嫁人,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她想帮一把小叔,尽管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姑娘的身份叫什么名字,但是没关系啊,只要大越皇帝同意了她提出的以贵女和小叔和亲条件,到时候,小叔自会道出其身份。
可到头来呢?
“小叔,你明明那么喜欢她,为何不争取一把?”
机会都给创造了,可他却不珍惜,反而亲手将这个机会毁掉!
扶芯有些恨铁不成钢。
从小她便与小叔亲近,小叔是她父皇的堂弟。
在柔然皇室中,有个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所有的皇家子,除去登基为帝者,皆要去到七星谷,护卫柔然。
根据柔然皇室的史书记载,七星谷的第一任谷主在医术上颇具天赋,一代代传承至今,故而,在柔然,七星谷也被人称为妙手谷。
有起沉疴,肉白骨之能。
七星谷现任谷主,是她皇爷爷的亲弟弟,父皇的亲叔叔,而小叔,是叔祖父的儿子,七星谷的少谷主,柔然的曦琼王。
她天生身体弱,太医皆说养不活,父皇便将她送去了七星谷。
在七星谷,是小叔将她调理好身子并带大,虽然后来她被父皇接了回去,但在她的心目中,小叔是最亲近的人。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叔好。
“之前我便说过,此事日后不要再提了,已经过去了!”承曦冷着脸,沉声一字一字的说道。
“小叔!”
“不准再说了!”
承曦蹭地站起来,扬声吩咐追思,“把公主送回去,在离开大越之前,不准她踏出房间一步!”
他知道,扶芯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可是,很多事情,她并不知道,也不明白,更不理解。
她是他一手带大,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他又岂会不知道。
她想的太简单了。
不说她如今是即将大婚的太子妃,便是她已经嫁给了太子,只要她心里有他,他皆会倾其一切,拼上一拼。
可是,她心里没有他!
即便他愿意倾其所有,一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小叔,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追思,你放开我,我命令你放开我……”
扶芯挣扎着,抱着门框说什么也不走。
追思又不敢太用力,只得求助承曦。
承曦捏捏额角,望着一脸固执气愤的侄女,说道:“扶芯,我……”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正在门口下马。”
承曦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匆匆前来报信的侍卫给打断了。
卫韫?
承曦眼睛闪了闪,于是下令,“追思,把公主扛回她的房间!”
扶芯:“……”
追思道了声:“公主,追思得罪了。”然后将人扛起来向外走。
整个人突然腾空,扶芯吓得大叫,一会叫小叔,一会威胁追思,可惜,毫无效果。
尖叫声远去,承曦舒了口气,出去迎卫韫。
“承曦见过太子殿下。”
“曦琼王不必客气,起吧。”
承曦直起身,一眼便看到了立于卫韫身后南风手中所捧的盆植,眼睛闪了闪,让开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正厅,下人上了茶。
卫韫抿了口便道出了来意。
“这是孤代人转赠给你的回礼,曦琼王看看可还喜欢?”
果然。
承曦接过南风手上的盆植,点点头,“烦请殿下转代承曦的谢意,此植承曦便收下了,定不负其意。”
见他了悟回礼的深意,卫韫牵了牵唇角,“往事如烟,曦琼王能放开,孤自不会揪着不放,前往柔然的百名农户已然准备好,他们皆是种植好手,必会为柔然开辟一条新生。”
“多谢殿下。”
喝了杯茶,该说的话说完,卫韫便起身离开。
“殿下。”
承曦突然叫住他。
卫韫顿住,转身,以眼神询问他何事。
承曦沉吟片刻,郑重说道:“后日一早,我们便会出发回柔然,此次一别,想来日后相见全凭缘分,虽柔然与大越相距万里,但若是殿下负她,承曦定不会袖手,还望殿下珍她,重她,护她,爱她。”
卫韫笑了笑,下一刻,笑意尽敛。
他看着他,淡淡道:“孤的女人,孤自会守好,倒是你,以什么身份与孤说这些?”
承曦顿住。
是啊,他以什么身份?
“承曦越矩了,殿下恕罪。”
“知道越矩便好!”
说罢,拂袖而去。
承曦抱拳立于原地,一直待扛扶芯回房的追思回来提醒,方才直起身。
回到正厅,走到放置盆植的桌前。
伸手抚上那新生嫩芽。
“主子,这是……”
“回礼。”
回礼?
什么回礼,追思自是清楚不过,只是这回礼,是不是太寒酸了点啊?
少谷主送的可是天下仅有一本的万毒经,那可是习医之人穷极一生所追求得到之物。
然后她就回了一盆破花?
不对,不是花,只是一株刚冒出头的小草?
虽说,在这万物凋零寒冬数九的天里,生出新芽的植被皆是稀罕,但到底也不曾稀罕到哪里去,这也太敷衍人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