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点开邮件,图案上行云流水的六矛刺下,是如此的惊艳,一个个动作被分解,一切都那么明了。
他黯然关闭了窗口,一声悠然长叹,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抬头看着窗外,阴沉的雨云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绘作浓淡不一的泼墨画卷。
目光闪烁,终是一瞬间深远了开来。
“游戏就是麻烦。”
掂了掂长矛,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最终仍是黯然的收起,只留了长刀负于背后。
他立在那儿看着门把手静静的沉思。
简单的青铜门把手,略带些西方的式样,浅浅的阴刻了些卷草纹与云纹,紧贴门的地方浮雕了简洁的饕餮纹,很多处纹路都已经被粗砺的青绿铜锈填充,看不清晰了。
窗外的天空越发的低了。
许久他上前握住那铜制的机器,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冰冷的质感,间或夹杂了几点粗糙的青绿铜锈的质感,透过掌心传入心底。胸膛中传出一阵阵失重般的坠落感,或许那是未知,那是迷茫,那也是真相,与久违了的恐惧。
打开这扇门,那个他曾千方百计想挣脱逃离的世界,将会再次吞噬他。
曾经的那个世界,那间牢笼的门。
他犹豫,怅然了很久,目光深了又浅,浅了又深,最终他抿了抿嘴唇,轻轻的扭动了一下把手。2:12 S
“吱吖”刺耳而尖锐的摩擦声突兀的响起,他惊恐的一缩手,瞳孔轻微的颤抖,一瞬间目光放得极深,漆黑的画面混杂着鲜红的粘稠,在眼前轰然炸开,尖锐声刺入双耳,在颅腔内回荡,回荡成低沉的雷鸣。
他向后退了几步,惶然的抬头,似是想要找到什么支柱,然而身后柜台上npc售货员却向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他又回想起之前那个短暂,悲伤而迷茫的梦了。
眼前满天的星星点点闪烁,一个又一个的扭曲的人形,在他的脑海中捂住他的双耳,漆黑大理石的地面光洁,倒映出他漆黑的影。
我要逃离这间牢笼。
不要过来,避开我,我要离开所有人,放开我,我要逃离这世界,救救我,所有人都走了,丢下我,谁能拯救我?
他抽搐的手点开面板,飞快的下了线,一把将舱门踹开,发出pong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寂静而空旷的房间中,墨即早已离开,苍白的室内,只留下他一个人,如同一间冰冷的监牢。
阳光穿过枝叶被剪裁得支离破碎,撒了一地,苍白而刺眼,风穿过高大的香樟,摇曳了枝叶,一地的斑驳黑白光影,便刹那间交错狂舞,汹涌流动,几乎要从地面涌起,涌到邹庄的身上去。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眼神飘忽如同受惊的幼兽,他逃也似得奔向房门,一把攥开把手,冲了出去,长长的过道与曲折的楼梯间最后只留下了沉重的脚步声,与无序的喘息声。
不要追,不要追我!我已经逃了出来,如今我不想回去!
苍白的长廊,每一扇漆黑的门,一模一样啊。
我已经有了安逸的生活,那种惊恐我不愿再面对。他飞快地骑行,不住地回首似是担心什么会追上他,似是担心那房间中的斑驳光影会涌来,将他卷走,卷去不知名的,不愿去的何处。
他骑的非常快,几次险些撞着行人与车辆,路上的每一个行人都似乎在回首看向他,灼热的目光穿过他的身体。
要更快,更加快,我要逃离这一切。
街头的景物化作疯狂的斑斓线条向身后划去,隐没在迷宫般的道路尽头。
无上的神啊,你能救赎我吗?
他跃入房间,将音响打开调到最高,拉上窗帘,哆嗦着将门反锁,他跳上床将所有灯都打开,将被子捂在头上,捂住耳朵,紧紧的闭上双眼。
他脆弱的颤栗着,粗重的喘息着,疯狂地呢喃着,低沉地呼号着:“神……神啊,你在哪里……你在哪儿,在哪儿,救救我……救救我,救……你究竟在哪儿?在哪儿!”
良久,他探出了脑袋,却发现,床头柜上,台灯下安静的躺着一只信封,他颤抖着将之拿起,费尽全身的劲,将其拆开。手心的汗将轻薄的信纸打湿,秀丽的字迹都晕了开来,如蝶的油墨香气飘荡,若即若离。
“不要害怕,不要悲伤,勇敢的一路走下去,神救不了你的,我会给你,我一直与你同在……”信中有轻软纤细的长发编成的绳链,串起一块骨质的挂件。
他放下信,挂起项链缩成小小的一团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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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奉上短篇彩蛋一枚~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