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果翻动着锅里已经半干的蘑菇,一派自然的应道:“嗯,来了。他让我明天送葛粉时,顺便给他那里送一点什锦菌。我现在手里没有银子了,我准备卖几个食谱给他。”
苏果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老夫老妻,一些生活锁事,她也很自然就说给他听。
宋安之闻言,抬头看着她,“你以前很会做吃的?”
“家常便饭倒是会一些,讲究的不会,也就有那么几个是拿得出手。”苏果很诚实的道,眼角余光悄悄的打量着他的表情。
竟还是淡淡的表情。
他难道就不会奇怪或是怀疑什么吗?
“你看着办吧。”
灶膛里的火势,他控制得很好。
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又沉默了下来。
院子里的香味越来越浓,宋安之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锅里看,只见油中的蘑菇片已经变得焦黄,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苏果拿筷子夹起一小束蘑菇片,检查一番后,道:“不用再烧了。”
宋安之站了起来,“这就可以了?”
“嗯,成了。”苏果放下筷子,指着灶台上的两个坛子,问宋安之,“这是什么东西?”
“油!我前些天打了不少野猪,家里的油太多了。”
油太多了?
这话传到别人耳中,他不得被嫌弃死?
这山旮旯里,还有人嫌家里油多了的?
苏果不客气的把两坛子油提进屋里,出来时,正好看到院子里的木桩子,便道:“你要不帮我把这些木桩子抱到旁边屋里去?”
宋安之勾唇一笑,“你现在就开始不客气的使唤我了?”
“错!”
“不是?”
“当然不是,你这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免费劳力。”苏果笑了笑,打了火把过去,“来吧,我给你照着点光。”
“我不需要!”宋安之摇头,走过去抱了木桩就往旁边屋里走,苏果急忙跟了上去,“就放在沙子上面。”她举着火把凑近,小心的打量着树干上面的黑木耳。
宋安之抱着木桩进来,瞧着她的样子就忍不住挪揄她,“还真是个小财迷呢,这东西我还能全毁了不成?”
“还真是怕你给毁了。”
“这东西很好,很值钱?”
“这是好东西,值不值钱两说。”苏果转身,没有料想到宋安之就站了身后,一下子就撞到他的胸膛,“咝……”她的鼻子被撞得生痛,忍不住手指往他胸口戳,“你这人怎么回事?没事站在别人背后做什么?这下好了,鼻梁都被你撞平了。”
“鼻梁?”宋安之怪叫一声,瞪大眼睛打量着她,“你好像本来就是平的啊,这可不能赖我。我可说好了,你不能赖上我。”
“我赖你?”苏果伸手用力戳着他的胸膛,“你有妄想症吧?”
“你没有就好。”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啊。”宋安之绕过她,又出去一手抱一个木桩进来。苏果还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宋安之,你是原来的宋安之吗?”
她侧面问过王氏,以前的宋安之并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不爱出门,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半年前,他病了一场,然后就变得喜欢独来独往。她曾不知多少次怀疑宋安之的芯被换了。
就像她一样,不是原来的苏果。
闻言,宋安之的眉头不由蹙起,放下木桩就那样无声的看着她。四目相触,两人谁也不出声,谁也没有抽回目光,仿佛在用眼神一较高低。
“你是原来的苏果吗?”
宋安之动了下手指,把木桩摆正,走到她身旁时,他停了一下,弯腰凑近,“你的问题真傻,我当然是宋安之,这全村人都知道。”
嘴角轻抽,苏果扭头看向他,忽地咧嘴一笑,“彼此彼此!你都救我几回了,像你这么爱惦记施于别人的恩情的人,应该不会忘记吧?”
装装装!
谁不会?
不是半两拨千斤吗?她也会!
宋安之笑笑不语,出去把剩下的木桩全都搬了进去,“时候不早了,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去镇上。我在村长家等你,东西婶子们已经装好了。”
“你也一起去?”苏果脱口而出。
宋安之伸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打量着苏果,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不怕李常年的事情又发生吗?放心!我不会防碍着你们的。”
你们?
指的是谁?
苏果怔怔的看着他,“你这话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休息吧。”宋安之抬步往外走,没有再停顿。
苏果打着火把出来,目送他披着月光离开。
这人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头没尾的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朵探着脑袋看着宋安之不在院子里了,她才走了出来,“大姐,宋大哥走了?”
“你一直没睡?”苏果问。
苏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睡着了,刚刚才醒的,想喝点水。”
苏果也不戳穿她,去把锅里的什锦菌盛进坛子里,油没还没有凉透,她也不急着封口,抱进屋里放在桌上。
“二妹,睡吧。我洗洗也睡了。”
苏朵点头,“好。”
翌日一早,天朦朦亮,苏果和苏朵打着火把来到李达家。宋安之已套好牛车,东西也绑好了,他伸手接过苏果挑来的坛子,摆放妥当。
“可以出发了吗?还有没有东西?”
苏果摇头,叮嘱一旁的苏朵,“二妹,你待会天亮透了就回去,今天就在家里,我尽快回来。”
“嗯,我知道了。”
王氏换了一身新衣裳出来,笑眯眯的道:“今天我也陪你们一块过去,正好我还有点东西要买。”
“婶子也去,正好我有伴儿了。”苏果笑了笑,宋安之拉着牛车出了大门,三人一起坐上出了村口。
暗处,李常年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用力把牙齿咬得嘚嘚响。
他不要的,他也不要别人得到。
那个以前最爱跟着他身后跑的苏果,他不相信,她这么快就完全变心了。不管如何,他不痛快,别人也不许好过,尤其是苏果。
他不要她,她就该过得悲天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