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也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主。
若是周媚和衡阳公主这两位,王燕也就忍了,贺琪琪算什么!
要不是贺琪琪和张春花,杨叠衣走的近,三人加起来势力大,王燕才不会跟她走那么近。
如今张春花和杨叠衣明显和贺琪琪有了矛盾,王燕更不怕了。
“等我做了老阿姨,你就是老太婆了,神气什么!”
耍嘴皮子,可是王燕的拿手好戏,比贺琪琪只强不弱。
贺琪琪听的脸色发青,但她不是王燕,分得清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把许飞带去养心斋。
“二爷,恕我倚老卖老说一句,你来了天策府,都没去见过大夫人,是失礼了。”
贺琪琪的话,让在场的夫人们,多数都点起头来。
一位新来的叔叔,去拜见嫂嫂,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柳依依不由得对贺琪琪刮目相看,这话说的漂亮,不仅是把理抢过来了,还把“老阿姨”的尴尬化解了。
是个不错的帮手,比只会耍嘴皮子的王燕强多了。
她接着贺琪琪的话往下说,“二爷,趁这次机会,把礼数补回来,免得当家夫人不好做。”
柳依依这么说,是在提醒刘玉翠,许飞失了礼数,该执行家法了。
许飞笑道,“原来天策府还有这个礼数,那么我请问一下,在场的诸位夫人,有几个拜见过大夫人?”
周媚说过,大夫人十年前就闭门不出了。
没见过她的夫人没有八十,七十个总是有的。
一直无话可说的王燕,第一个跳了出来,“是啊,这算什么礼数,我也没见过大夫人。玉翠,你见过吗?”
柳依依心中叫苦,礼数是有的,是大夫人不见客,这才废了礼数。
那么,以礼数来压许飞,就说不通了。
但她不是省油的灯,再次高举佛珠。
“大夫人为老爷祈福,不方便见诸位夫人,今天是夫人见客之日,大家一起把这礼数补上吧。”
这话说的有情有理,王燕又没话可说了,一双和花落水有几分相似的大眼睛,焦急的望向许飞。
既然与贺琪琪闹翻了,王燕对柳依依和大夫人也心生敌意,谁让三人看起来是一伙的。
既然和这三人为敌,她就要找个靠山。
刘玉翠和许飞就是她最理想的新靠山。
刚才那句“玉翠,你见过吗”就是在向刘玉翠示好。
但她知道,刘玉翠身份是高,本事不行,要不然她也不敢叫玉翠,而是叫刘夫人了。
那么,接下来能不能扬眉吐气,就看许飞的了。
许飞没让她失望。
“你谁啊?真把自己当大夫人了?你说补上就补上,问过夫人们有没有空吗?你看不起谁呢?三夫人?衡阳公主?还是二夫人?”
许飞晃荡着酒葫芦,“拜托,我都没敢以大哥的名义,把所有夫人召集起来,你还真会来事。”
一直不动声色的杨叠衣站了起来,心中对许飞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一席话,说的相当漂亮!
表面上看,是在打压柳依依,你算什么东西,拿着大夫人的佛珠,就敢对夫人们呼三喝四的。
实际上,是在鼓动夫人们,你们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很忙的,凭啥听一个小婢女的,掉不掉价!
在场的所有夫人,虽然平常对柳依依很敬重,这不代表她们内心没有想法和怨言。
柳依依平时的低调,让她们忘记了这些。
这一次,许飞借着柳依依的强势,把所有人的不满都勾了出来。
但是,仅凭这些,是斗不过大夫人和柳依依的。
因为,没有出头鸟,夫人们就算不满,看在大夫人的份上,都只会忍。
就像以前忍受周媚的婢女小玉一样。
可如今不同了。
三夫人,衡阳公主,再加上二夫人孟洁,对付一位大夫人绰绰有余!
许飞的高明之处,就是让夫人们潜意识里认为,这三人和她们是一样的。
那么,就让她来锦上添花。
杨叠衣朝许飞屈身行礼,“二爷,我这就去请二夫人。”
杨叠衣心中明白,许飞搞那么多事,为的是带刘玉翠离开。
所以只要拖延时间,比如去请二夫人,他就有理由先去渡劫塔了。
谁知许飞还没回答,王燕先跳了出来,“花落水我去叫!”
看她那兴奋的样子,唯恐世人不知道她和花落水是姐妹关系。
杨叠衣眼前一亮。
有道是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刘夫人,衡阳公主性子傲,需要你亲自出马才行。”
刘玉翠茫然的“啊”了一声,还是没领悟过来。
这些宫斗的复杂心思,她一点都体会不到,还以为杨叠衣在给她出难题。
请衡阳公主?
她刚抢了人家当家夫人的位置,请得动吗?
杨叠衣抿嘴一笑,“刘夫人莫急,有二爷给你帮忙呢。”
被她这一提醒,刘玉翠总算是清醒过来。
柳依依和贺琪琪今天一早就过来了,安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心,这大夫人不见也罢。
“好的,我这就去。”刘玉翠下意识的去摸酒葫芦,想喝一口壮壮胆子,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没好意思拿出来。
许飞很不客气的举起了酒葫芦,朝她晃了晃,“刘夫人,我能喝口酒吗?你是当家夫人,这事你说了算。”
刘玉翠明白许飞是在提醒她,不由的想起当初在高朋院的观荷亭里,两人说过的话。
许飞当时问她,想不想当着所有夫人的面,正大光明的喝酒。
她心里是很想的,但是,以她当时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以为许飞是在开玩笑,还想过这位二爷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真想不到,才短短几天,她已经是当家夫人了。
刘玉翠把手摁在葫芦上,有些颤抖。
身份够了,胆气还不够!
她突然又想起许飞的下一句话来,如果有人敢朝她瞪眼睛,就让她收拾那些人,收拾不了,找他。
刘玉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里也只剩下了许飞。
什么柳依依,什么贺琪琪,什么天策府的其他夫人,都见鬼去吧。
我是当家夫人!
我就要站着,把酒喝了。
她拿起酒葫芦,仰头大灌。
酒水很烈!很带劲!
更带劲的是当着所有夫人的面,做了以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爽!
刘玉翠只觉得喝的不是酒,而是以前所有的屈辱。
喝一口,憋屈不在。
喝两口,扬眉吐气!
周围的夫人们都看呆了,却不敢说什么。
贺琪琪和柳依依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厌恶的神色,却也不能说什么。
当家夫人喝口酒,是别人能指指点点的吗?
就算有能指点的人,那也不是她们。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势完全被许飞和刘玉翠给压下去了。
贺琪琪急得想跺脚,就这么让两人离去,她不甘心。
“依依,大夫人还说了什么?”
贺琪琪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夫人身上,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希望。
大夫人的佛珠都不管用,话会有用吗?
柳依依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说,“二爷,大夫人让我带句话,说二爷听过之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许飞有些好奇。
一句话,就让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这位素昧平生的大夫人,口气也太狂妄了。
“说说看。”
许飞知道,以柳依依的个性,就算不想听,她也是一定要说的,不如顺水推舟。
柳依依再次上前,来到许飞的身边,压低了嗓音。
“你想用假国公替换真国公,这计策漏洞太多了”。
许飞先是愣了一下。
什么假国公替换真国公?
某名奇妙!
忽然,许飞心念一动,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句话,不是大夫人说的,而是他自己说的!
在妖师府!
在周媚要用假国公替换真国公的时候!
当时是为了活命,为了打消周媚杀人灭口的念头。
可是,这话怎么会传到大夫人的耳朵里!
周媚肯定不会说出去,自己更不用说了!
许飞的手心全是冷汗。
难道有第三人在场?
完了完了,国公的事情瞒不住了!
大夫人肯定都知道了!
她想干嘛?
许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猜大夫人的意图。
这句话,是在好几天前说的,大夫人应该很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说出来?
是了!
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国公已死的事情,那会让她去战神庵出家。
那她,今天提出来是为了干什么?
威胁自己吗?
那就好办了。
许飞松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以前监狱里发生的一件事。
有位囚犯,每次探亲结束后,都会找机会,往一位狱警的衣服里塞钱。
一段时间后,他悄悄的要挟那位狱警,说是狱警收受了贿赂。
行贿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囚犯要悄悄的要挟。
就如这位大夫人一样。
不能曝光国公已死的消息,却想用这个消息来要挟自己。
真是,太傻了。
记得那位狱警将所有的钱全都找出来,放在大庭广众之下,问所有牢犯,钱是谁塞的。
没人回答。
没人敢回答!
今天的事情,也一样处理好了。
许飞朝柳依依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请大夫人等一等。”
狱警把钱拿出来了,就没有了受贿的嫌疑。
那么自己把国公的尸体拿出来,岂不是也没了隐瞒真相的嫌疑。
大夫人手上就算证据再多,她敢指证吗?
指证了,说明她也是隐瞒真相的帮凶。
更何况,里面还牵涉到周媚。
前当家夫人,如今的锦衣司副指挥!
许飞转身朝院门外走去,刘玉翠紧跟其后。
忽然,有个诡异的声音传来。
“二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一头二丈长的狼妖,从院门口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个金色的护罩,护罩之上有个醒目的“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