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府中最高大的一座主殿,平日里,就连福王也很少来,
因为太过空旷,显得冷冷清清。
今日,却破天荒的灯火通明,往来伺候的仆人络绎不绝,
牧欢踏进殿中,福王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前,桌上,已经摆了十几盘的菜肴,
那些个仆人,还在不断的上着菜。
“坐吧,今日,咱们吃全羊宴。”
见牧欢来了,福王让他坐到对面,立刻就有仆人,上了热乎的布巾来给他擦手。
“天冷,正是吃羊肉的好时候。”
牧欢的眼睛落到桌上,这才发现,桌上的这些菜,都是用羊身上不同部位做出来的。
上菜的仆人每端上一盘,就有小太监在一旁报着菜名,
什么采灵芝,迎风扇,五福玲珑,八仙过海...味美形奇,各具特色,
竟是用一只羊,做了三十道菜出来。
不过这菜名里,有好些名称竟是从前世的典故得来,比如八仙过海,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过这么一说,厨子又怎么可能想到这种名字?
牧欢看了看福王的表情,他似乎也想不到,一道菜名,就暴露了他跟林薇的关系。
想到五庆还在外面到处追杀长生教徒,牧欢心中祈祷真正的长生老祖并非福王,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让他产生过除了锦娘之外的亲近感的老人家。
“据说这厨子本可以做出八十道菜来,不过,只有我们祖孙二人,不必铺张,本王便让厨子只尽心做出三十道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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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欢扯了扯嘴角,三十道菜还不叫铺张。
“竟然可以用一只羊做出这么多道菜肴,难道是宫里的御厨吗?”
福王拿起一旁的热手巾擦了擦手,拿起快子道:“是五味斋的厨子,起快吧。”
“原来是五味斋的人...”牧欢笑了笑,也拿起快子,夹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红烧羊肉。
祖孙二人安静用饭,因有心事,三十道菜,牧欢只吃了几快子。
正在这时,又一仆人端了一只大大的圆盘,上面是一只烤的金黄的小羊羔,跪卧圆盘之上,身下铺着几叶青菜。
“本王听说,今日杀的羊还有一只小羊羔嗷嗷待哺,便吩咐了厨子一并做成了美味,你尝尝。”
说罢,一旁伺候的人走到桌边,切下几片烤乳羊的肉,放到了牧欢跟前的盘子里,然后殿内伺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羊羔跪母,母亲已经死了,它随之而去,也无不可。”
牧欢夹起一片羊羔肉塞进嘴里,脸上带着决绝之色。
福王呵呵笑了两声:“本王不会杀你,你身上,毕竟也有本王的一丝血脉。”
“外公,您究竟想要什么?”牧欢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快子。
“本王要弘氏的江山。”福王竟就这么坦白的说了出来。
“外公,您没有胜算,放弃吧。”
听到牧欢如此说,福王也不动气,反而很是感兴趣的问了一句:“哦?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林家。”
福王笑着摇摇头:“林家的丫头,是有些灵气,不过到底是个女子...欢儿,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盟友,不到最后,不能把话说得太早。”
牧欢脸上有些严肃,他轻声问了句:“您是长生老祖吗?”
既然今日福王愿意跟他交心相谈,那么他倒不如敞开了问一问。
“长生老祖?”福王摇头失笑:“这世间哪有长生,不过是骗人的玩意。”
这话,并未直接否认,可听着,又像是在否认。
“你这些日子,搞了不少的小动作,本王都看在眼里,呵呵,本王问你,你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三天之后,可有把握?”
牧欢老实的摇摇头:“并无把握。”
“到底是江湖人的种,竟还想着什么江湖义气,如果本王跟你的朋友说,你的命或者他们的命只能选一条,你猜又有几人愿意为你舍命?”
牧欢无所谓的笑了笑:“外公,我倒是觉得,做人无愧于心便好,不必去考验人性,也不要去设想那些没有发生的事,那只不过是给自己的退缩寻个借口罢了。”
“无愧于心?呵呵,你还是太年少了,不懂人心险恶。”
福王抓过一条干净的手巾擦了擦嘴和手,扔到了一旁:“不叫你自己去碰一碰壁,你也不知回头,不过,本王说了,不会杀你,自然,也不会想你死在别人的手中。”
“你的小把戏不少,把刘厂骗去了秦海那边寻什么海狗,又在京都里,让顾家那丫头帮你散播流言,”
“还有灵虎宫的那些个余孽...”
牧欢勐的抬头,放在桌下的手,抓紧了衣袍。
“呵呵,不必紧张,本王若想抓他们,在他们进京的第一日,就下了本王府中的大牢了。”
福王摇摇头:“你的准备不少,可面对朝廷的兵马,根本就无一丝胜算,弘裕也不是想要引你去劫死囚,他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牧欢满脸苦涩:“白家主说,若是我能拿出让他心动的东西,他愿意去求国主,放过唐武他们。”
“哼,白同甫那个墙头草,也难得坚定的站到了那一边。”
福王似笑非笑的看着牧欢:“既然条件已经提了出来,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做?”
牧欢想了想,从怀中掏出那块麒麟玉佩,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外公,我能用它,跟您换我的朋友吗?若这玉佩必然保不住,我还是希望他在外公手中。”
“你要换唐武和季时天?”
“不,全部。”
牧欢把玉佩往前推了推:“灵虎宫众人,唐武,季时天,还有时娄。”
此时的牧欢,其实很是挫败,唐武他们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满打满算,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满一年,凭借着前身的记忆才能这么快融入,
可接踵而来的事件,让他根本来不及喘息和准备。
灵虎宫的那些人,可以算是他目前最后的依仗,但通过刚刚的谈话,牧欢知道,那些人早已成了福王陷阱中的猎物,
只要一有异动,他的这位掌权多年的外公,绝对可以轻易就将他们斩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和各人勇武都没有用处,这是牧欢无奈之处。
眼下,他能有什么跟人谈判的筹码?
只有这一块跟传闻中那个宝藏有关的玉佩。
福王眸光闪动,这一刻,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暮气:“莫要对本王使用你那些个小心思,本王很清楚,你根本就不知道宝藏藏在哪里。”
“外公,那你应该也很清楚,除了这个和我的命,我也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