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星期六
7:46分
老陈开着装满垃圾的垃圾车回到了垃圾处理厂。
回收小区的垃圾只是每天工作的第一步,后续的垃圾分类才是一天工作的重中之重,索性这不在老陈的工作范围内。
他把垃圾倾泻出来,就跑到角落里抽烟去了。
接下来就陈楚红的活儿。
和往常一样,她是一边骂着街、一边粗略的分拣着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垃圾。前几年她的工作还没有如此劳累,但是最近开始,她的工作越来越繁重了,之前那样糊弄事的情况不能再有了,她对此颇有微词。
对于黑色垃圾袋,她真的已经要看吐了。
嗯?
撕开垃圾袋,陈楚红看到的不是各种混在一起的生活垃圾,而是一条像是生猪肘子似得东西。
真是生活好了,这东西都当垃圾丢了?陈楚红摇了摇头,继续把袋子撕开。
一支断手从袋子里面掉落出来。
鲜血已经流干,整只手呈现一种病态的惨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楚红的尖叫声引来了更多人,也带来了更多的尖叫声。
......,......
“————目前一共发现了三个黑色塑料袋。”小王向刚刚赶到现场的黄粱和辛雨汇报情况,“估计应该还有至少三袋,不过考虑到凶手很有可能会分散抛尸,所以我已经派人去其他的垃圾处理站检查去了。”
“做得好。”辛雨点点头,“王玥,说说你的发现。”
“死者是男性,致死原因应该是窒息,他脖颈出有明显的裂痕。不过不排除是其他的死因,毕竟这里只有大概一半多的尸体。”王玥说,“具体的信息可能还得等其余的尸体被找到,头疼。”
“是啊,头疼。”辛雨揉了揉太阳穴,“黄粱,你说现在的犯罪分子怎么都弄分尸这一套啊?他们是喜欢剁饺子馅吗?”
“别问我。”黄粱眉头紧皱,正盯着被放进冷藏箱的一快块尸块,这让他止不住的想要呕吐,“真是受够了...”
“谢谢你替我把话说完。”王玥拍了拍黄粱的肩膀,快步向警车走去,还有许多的工作等待着她。
“就不能消停几天吗?”辛雨叹了口气,“龙山区就没有一天安静的时候!”
“看样子是不能。”
......,......
“死了?不可能!”
黄粱猛地抬起头看向辛雨,险些扭到脖子。
“不可能个屁。陈二鸣他五年前就死了。”
辛雨把液晶屏幕推向黄粱的方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男人的档案,上面明确的显示着在距今五年前,此人就已经在一场车祸中不幸逝世了。
“可是——他五年前就死了,为什么还会被碎成一块块的尸体、在两天前在垃圾处理站被发现?!这不可能啊!!”黄粱惊呼道,“难不成有人把他的尸体保存了五年,直到最近才觉得应该丢掉?”
“不可能。”辛雨说,“我问过当年负责这场车祸的人员了,当时车辆在发生碰撞后自燃了,车内的宋二鸣——也就是死者——的尸体被彻底烧焦了。而且王玥的尸检报告显示,宋二鸣是三天前被人杀害的。时间大概在晚上十点至第二天凌晨一点半。”
黄粱愣住了。“五年前就烧焦了?难不成宋二鸣死了两次?说不通啊...”
“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辛雨说,“我已经联系到宋二鸣的亲人了,他们正在赶往分局的路上。那可真是一个大家庭。”
“是吗?”
“嗯,宋二鸣排行老二,家里哥四个。”辛雨说,“他还有妻子和儿子。”
“好吧...”黄粱有些头痛,“你想清楚怎么和他们沟通了吗?”
“看小王的吧。”辛雨说,“我们在一旁给他掠阵就成。”
“好吧...”
......,......
这间小会议室中坐满了宋二鸣的家人,他的父母兄弟,他的妻子、老丈人都来了。不过黄粱没有看到宋二鸣的儿子。
可能是不想让小孩害怕吧。黄粱想。
简单寒暄了几句,又例行公事的安慰了下家属,小王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个...你们知道宋二鸣一直都活着吗?这五年里?”
有人点头,也有人摇头。
宋二鸣的父母兄弟都点了点头,他的妻子——王莉——也点了下头,宋二鸣的老丈人却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你们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造成目前这个局面吗?”小王笨拙的问道,“既然宋二鸣一直活着——呃,直到三天前他遇害——那死在那场车祸中的人,究竟是谁?”
没有人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宋二鸣的大哥开口讲话了。
“我们也不知道。五年前的时候,老二他去龙井市做生意,当时他刚回国没多久,我们兄弟几个打算合伙开一间公司。他那天早上带着我们哥几个筹集来的欠款,准备开车回公司的所在地。
“当天一切正常。到了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交警的电话,说是老二出事儿了。等我和老四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是被撞报废的车,还有老二烧焦的尸体。
“直到两年前,老二才再次出现。当时我和我爸妈都吓坏了,还以为是老二他闹鬼了。后来他一解释才知道,他原来没死,这几年一直在外地躲着。”
“他躲什么?”小王问。
宋一鸣摇了摇头。“问他,他没说。”
“嗯...”
黄粱冷眼旁观这一幕,他看了看宋二鸣父母脸上的悲痛表情,又看了看王莉和她父亲脸上的无动于衷。
很显然,这个家庭有问题。
等等...
黄粱又仔细看了一遍,他在辛雨的耳旁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小王的话。
“我问个问题。”黄粱说,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他,“今天是不是少来一个人?”
“谁、谁啊?”陈一鸣的父亲哆哆嗦嗦的问到。
“您应该有四个儿子吧。”黄粱说,“到场的就只有两位。另一位陈一鸣的亲兄弟呢?他不在京阳市吗?”
“你说的是老三吧。”王莉接过话茬,“我这位小叔子已经失踪好几年了。”
“是吗...”黄粱看了她一眼。
陈一鸣的父亲悲痛欲绝的点了点头,陈母则是在默默的哭泣。
“好吧,你继续,小王。”
谈话前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当辛雨宣布可以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包括小王在内。他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会议室。
“这小子还得再多磨练磨练啊。”黄粱看着小王的背影,对一旁若有所思的辛雨说道,“不过他还年轻,还有进步空间。”
“黄粱,你注意到了吗?王莉和她父亲的态度很是可疑。”辛雨说道,“他们、他们太——”
“冷漠了。”黄粱说,“对于宋二鸣的死,他们表现的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就算夫妻感情出现问题,也有些太过分了。”
“根据王莉自己的供述,她在过去的五年间,只见过宋二鸣几面。”辛雨说,“或许是距离感和陌生感导致的吧,让她对自己丈夫的死表现的麻木不仁。”
“我有一个始终想不通的问题。”黄粱眉头紧蹙,“为什么宋二鸣要装死?而且一装就是五年。他这样做能带来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辛雨说,“总之不可能是心血来潮。而且那个死在车祸中的人,究竟是谁?是否有可能是宋二鸣杀了他,用来伪装自己的假死。”
“太多的疑惑了。”黄粱揉了揉头发,“我有预感,这件案子可能隐藏着骇人听闻的秘密。”
“谁知道呢。”
“是啊,是知道呢。”
......,......
“回来啦。”黄粱推开事务所的门,欧阳倩立刻放下手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案子有进展了吗?”
“没,反而疑惑越来越多了。”
黄粱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给欧阳倩叙述了一遍。
欧阳倩瞪大了双眼。“我滴天,一个五年前就已经死亡的活死人?真是太酷了!!”
“一点都不酷,很惊悚好不好。”黄粱从冰箱取出一罐冰镇啤酒,坐在沙发上美美的喝了起来,“呼~真爽,这才是生活。”
欧阳倩捅了捅黄粱的胳膊。“你是怎么想的啊?”
“根本和什么活死人没什么关系,有一个还不知道身份的人死在那场车祸里了,而原本应该是宋二鸣在开车,所以当时宋二鸣被认定为是死者,就这么简单。”黄粱分析道,“其实这些问题都不是最棘手的,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锁定凶手,找出是谁把宋二鸣剁成了饺子馅。”
“我记得你说过,超过九成的杀人案件都是熟人作案。”欧阳倩说,“查一查死者的朋友亲属呗。”
“在查呢。”黄粱说,“这方面就交给辛雨吧。”
“那我们干什么啊?”
“我们,你一边待着去,哪儿都有你。”
“切,我们是一个team嘛。”欧阳倩说,“你最近都不带我一起玩诶,不是和辛姐,就是和你小姨——”
“Jane不是我小姨!!”
“——瞎混,你是在故意排挤我,是不是?”欧阳倩眼泪汪汪的看着黄粱。
“没有的事儿。”黄粱避开了视线,“有些事情太危险了,你也不是没看到,连辛雨都差点出事儿。太危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