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瑞思把黄粱耍了。
至少在黄粱看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原本黄粱认为他在这次接头任务中,只是扮演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行动竟然就只有他一个人在黎巴。
NHC的飞机在机场降落后,直接就返航了,把黄粱一个人留在了异国他乡。黄粱立刻给恩瑞思打去了电话,他强忍着怒火没有破口大骂。
“怎么回事?你把我丢在国外就不管了?”黄粱低吼道,“人呢?你们NHC的人呢?一个人都没有?接机的人总该有吧?!”
“为了不让‘公司’起疑,黎巴城中一个NHC的人都没有,当然也就不会有人来接机了。”恩瑞思平静的声音让黄粱愈发怒吼中烧。
“一个人都没有?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只能靠你自己。”恩瑞思说,“记住,拿到接头人给你的东西后,立刻乘坐最近的一班航班返回国内,NHC的人会在京阳市机场——”
“滚吧,你们这群狗娘养的!”黄粱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这就是黄粱目前的处境,在诺大的黎巴城中,孤身一人,陪伴他的,只有一个个装着礼物的购物袋子。
“该死...”把今天购物的战利品扔在地毯上后,黄粱拖着疲惫的步伐,几步走到松软的床边,直接大字型的倒在了上面。
谁说只有女人喜欢购物?黄粱亲身体会到了一掷千金的快乐。果然有钱人的快乐,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啊。
黄粱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明天上午,就是接头的时间了,他还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恩瑞思说会在明天早上把相关信息发到他的手机上。
明天就能回家了。
一想到自己要拎着一个大行李箱坐飞机,黄粱就感到有些头疼,他原本就只背了一个背包,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物。但是在返程的途中,他得再加上一个分量不轻的行李箱。
如果不出现岔子的话。
虽然恩瑞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黄粱很清楚只要和NHC或‘公司’扯上联系,事情一定不会简单。更何况这次是他夹在了‘公司’和NHC之间,黄粱心中没有一丝侥幸,他很清楚明天自己凶多吉少。
该死...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上那座装饰华丽的水晶吊灯,黄粱不禁在心中对恩瑞思的直系亲属们又是一通‘问候’。他当初答应恩瑞思的请求,是基于对NHC三番两次拯救自己性命的感谢。
但是黄粱当时想的是,至少会有几名NHC的成员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全。他强烈向恩瑞思要求让Jane和他一起来黎巴。
但是恩瑞思坚定的拒绝了。用这头NHC雄狮的话来说,Jane突然出现在黎巴,如果被‘公司’察觉到了的话,那名卧底很有可能会面临不必要的风险,接头很有可能就进行不下去。
但问题是,NHC不想暴露那名卧底的身份,黄粱也不想因为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把小命丢了啊!
在这件事情上,恩瑞思耍了黄粱。
他信誓旦旦的宣称黄粱的行动一定会无比的安全,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情况。在面对黄粱对NHC保护自己的举措的追问时,恩瑞思顾左右而言其他。
当时黄粱就非常的不爽,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恩瑞思不仅没有让Jane跟过来保护他,甚至连一名NHC的成员都没有。
黄粱TM的是孤身一人面对这次任务!
......,......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恩瑞思抬头看向Jane,他把文件夹盖上。
“为什么NHC没有派人保护黄粱?”Jane质问道,“这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
“情况有变。”恩瑞思说,“有证据显示,‘公司’已经发现卧底的存在了,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在试图把混进队伍中的小耗子揪出来。”
“......你是在让黄粱白白送死!”
“不,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他就不会遇上危险。”恩瑞思说,“‘公司’的人并不知晓黄粱的存在,他去和卧底接头无疑是最安全的方案——”
“部长!我们无法确定那名卧底同志,是否已经暴露身份了!”Jane的嗓门越来越响,“如果‘公司’已经锁定了他的身份,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公司’设下的一个陷阱呢?黄粱他——”
“如果是你说的那种情况,我只能说我很遗憾。”恩瑞思面无表情的说道,“为他的牺牲感到很遗憾。”
“他不是我们NHC的人!”Jane出奇的愤怒,即使是和她相识十几年的恩瑞思,也很少看到她愤怒到这个程度,Jane的眼睛中仿佛能喷出火来。“他那不是牺牲,是谋杀!你和‘公司’都是凶手!”
“注意你的言辞。丫头。”恩瑞思冷冰冰的注视着Jane,“他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提前放出消息,说你会亲自与一名安插在‘公司’的卧底见面,把他带回NHC。现在‘公司’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Jane,你的朋友不会出事的。”
Jane不甘示弱的看着他。“你能确定吗?”
“我不能,丫头,我不能。”恩瑞思沉吟道,“这个世界上永恒的真理就是:意外永远不会停歇。”
......,......
黄粱是被明媚的晨光叫醒的。
逛了一天的街,带来的唯一好处是黄粱睡了个好觉。他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大天明。神清气爽的起床,黄粱简单洗漱了一番,随后离开了客房,去酒店的自足餐厅吃了顿丰盛的早点。
然后他掏出了静音的手机。
果不其然,上面有无数个电话。
几乎每个黄粱认识的熟人,都给他打电话了。他们大多数是想让他帮忙买点土特产,黄粱没有理会这些人。
“不是说别把我在国外的事情说出去的嘛...”黄粱自言自语道。
看到Jane打给他的电话,黄粱想了想,拨打了她的手机号。
无人接通。
可能是在执行任务吧。黄粱耸耸肩。坐在温暖阳光下的公园长椅上——出酒店走一刻钟就会来到一处开放式的公园,游人和鸽子充斥在广场上,叽叽喳喳个不停——黄粱翻看着恩瑞思发给他的短信。
中央火车站,第九站台至第十站台之间;上午十点至十点一刻;暗号:有开往秋天的火车吗?回答:一声梧叶一声秋,一朵梨花压海棠。
“这TM也不是一首诗的啊!”黄粱低声咒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有病。”
黄粱一直在公园的长椅上,和游客和鸽子待到了上午九点半左右,他才不情不愿的离开公园,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黎巴的中央火车站。
作为世界上最为古老的几座火车站之一,中央火车站给黄粱的第一印象,就仿佛自己来到了一间古老的博物馆中。
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中央火车站仍在正常使用,但是大部分车辆线路都已经不经过这站了,而是在黎巴的另一座更加现代化的火车站。
这里变成了一处旅游的圣地。
所以可想而知,这里的游人非常多,而且黄粱看到了好多熟悉的亚洲面孔,听着那些倍感亲切的母语,黄粱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少许,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了,这让他走起路来不显得太过别扭。
一想到自己干的是间谍的勾当,他就止不住的紧张。
还夹杂着一些别样的兴奋。
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
在查五分钟九点的时候,黄粱仍在拥挤的人群中焦急的寻找着接头的地点。他被这座古老庞大的迷宫一般的建筑弄晕了,迷失在游客之中。不时闪烁的闪光灯也让他的头疼越发的严重。
该死,该死,该死,时间快到了!
终于,在一阵响亮的火车进站的嘈杂声音中,黄粱找到了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那里被等待上车和正在下车的人群挤了个水泄不通。
我该怎么分辨哪个才是我的接头人!!黄粱愤怒的想骂人。但是一考虑到这些外国人根本听不懂他是在骂人,黄粱也就没了兴致。
“有开往秋天的火车吗?”黄粱涨红了脸,大声嚷嚷着,“有开往秋天的火车吗?”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正当黄粱感觉不知所措的时候,离他有个七八米远的位置,突然发生了一阵小的骚乱。那里立刻出现了一个圆的空地,一个男人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黄粱留意到一名拿着雨伞的奇怪男人——这几天黎巴都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完全不需要拿着一柄黑伞出门——匆匆忙忙的挤进人群之中,他就是从那名倒在地上的男人身旁离开的。黄粱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本杂志。
虽然不是出于本意,但是黄粱还是被想要看热闹的人裹挟着,向那名已经不再剧烈挣扎的人走了过去。
“该死!别挤了!不是我,女士!那个咸猪手不是我!该死,留神看着点孩子,都瞎吗?!谁家的孩子!家大人呢?!”
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和咒骂声中,黄粱只能随波逐流,嘴里不停的叫嚷着:“有开往秋天的火车吗?有开往秋天的火车吗?该死,这句话用外国话怎么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