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注视着凄惨无比、狼狈不堪的Jane。

“姐姐...”他轻声呢喃道，“还真是狼狈啊。”

把狙击枪分解拆卸，放进一旁的吉他箱中，但丁最后看了一眼Jane和那个正在查看博士尸体的陌生男女，他突然觉得其中那个男人十分眼熟，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哼，有点意思。”

拎起吉他箱，但丁最后扫视了一遍自己所在的这处楼顶，他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会有专门的人来清理他遗落下的任何痕迹，确保不会留给随后到来的警方和NHC的人任何可供调查的线索。

“该死的老混蛋，用枪杀你还真是不过瘾啊。”

嘀咕了一句，但丁转身向楼梯走去。

......,......

NHC的人没有让其他执法部门的人接近那三层楼层，这引起了辛雨强烈的抗议。但是最终她也没能再次进入到那三层楼层中。

她始终没能弄到Jane的联系方式。

在博士那间混乱的实验室中，NHC没能发现任何有调查价值的线索或是信息。毫无疑问，在黄粱三人到达实验室之前，‘公司’就已经派人彻底的清理过一遍实验室了。

但是从与博士的对话、以及实验室中被遗漏的纸张碎片，NHC的分析人员，还是大致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这其中艾克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通过他的能力——触摸物体得到信息，NHC的人才能拼凑出事件的本来面目。

‘公司’发现了一种元祖病毒，这种古老的病毒具备修改人体DNA的特性。博士接受了对此种病毒进行研发的工作，他也相当出色的完成了被赋予的任务。

他亲手制造出了‘黑色假面’——文件中的正式名称是‘生化兽人’。

没错，就是兽人。

‘公司’的意图是通过利用元祖病毒可以诱发返祖现象的特性，对普通人进行改造，大批量的制造具有一定战斗力的‘生化兽人’。

陈思良等人就是这项惨无人道计划的牺牲品。

他们之所以脸上似乎戴着黑色的假面，是由于元祖病毒在发挥功效的时候，会让他们进入到返祖现象中，他们身体的毛发会急速生长。事实上那并不是黑色的假面，而是一层黑色的体毛覆，盖了他们的面部和全身。

在已经死去的吴俊和何小鹏的身上，事实上也出现了和陈思良同样情况的肥胖纹，全身都是。但在当时，这一情况并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

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是由于在‘生化兽人’状态下，他们体内的肌肉会极具膨胀、增大所导致的结果。

所有的‘生化兽人’，都不会对返祖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存留有任何记忆。对于他们而言，返祖后控制着身体的是博士与他们身体中潜藏的本能。

正是因为本人对发生的事情全然未知，所以才对警方的调查工作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困难。

连犯罪凶手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警察又怎么可能找到他呢？更何况在返祖状态下，身形和指纹都会发生变化，也就更无从查起了。

但是陈思良和吴俊、何小鹏等人又不一样。

吴俊（博士远程控制，引爆了他身上的炸药）、何小鹏（在身份暴露后被但丁击杀）等一共五人——其余三名一直没有暴露行踪，但根据残留在实验室中的信息，NHC找到并控制住了他们。

他们五人是‘生化兽人’的基础α型号。他们被博士在深夜中放出，测试战斗力和听从指令的能力。

他们无法接受过于复杂的指令，几乎完全靠本能在行动，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一般。不过通过简单的指令，博士还是能够让α型号的实验体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

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急需要被改正：α型号的‘生化兽人’惧怕光线。

而陈思良则是改良型β型号。

与被选做α型号的人不同——α型号的实验体大多是与社会脱节的边缘人，或是人际关系简单的独居者，这是为了防止进行试验或行动的时候，有人会发现实验体经常在夜晚失踪，从而暴露整个计划——被选为β型号实验体的陈思良，是一名双商——情商和情商——均要高于正常水平之上的大学教授。

博士选中他作为实验体，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如果改良版的β型号的元祖病毒可以在陈思良身上发挥预期功效的话，就可以判断实验的成功。

相比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陈思良具备更坚定的信念和更全面的知识储备，连这样的人都智能听从于改良版的元祖病毒的控制，无疑可以证明‘公司’想要达成的愿景并不是妄想。

不过其中一个选择陈思良的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他具有严重的秃顶情况。讲起来有些啼笑皆非，但事实上，这是他打败另一名潜在实验体的真正原因：他是个秃子，会对生发液感兴趣。

通过对植入实验体内的微型芯片进行编程，博士就可以远程控制‘生活战士’的一举一动。而对于陈思良这样的改进型，则是可以通过复杂的指令，让他完成更为困难的任务，他甚至具备一定的自主行为能力。

博士对在‘生化兽人’状态下的陈思良做了多次试验，只有在命令他亲手伤害自己的女儿时，陈思良才出现过抗命不从的抵抗情况。

这让他意识到β型号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作为一名克隆人，他的寿命只有短短的几个月——这是急速生长和记忆灌输的弊病，所以即使他已经着手开始研究最终γ型号的研究，但是他不得不停止一切活动，把现有的研究成果交给‘公司’。

博士对‘公司’怨念颇深，所以他在自己临死之前，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他把秘密实验室所在的地址，印在了作为让实验体摄入元祖病毒的生发液的瓶身上，寄希望于有人能够观察到这一细节。

黄粱还真的就注意到了博士留下的信息。

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靠，也就是说，我们来晚了一步？”黄粱茫然的坐在沙发上，情绪有些低落，“‘公司’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算是吧。”Jane面无表情说道，“批量制造的‘生化兽人’可能会成为现实。”

“该死...”黄粱摇了摇头，“对了，你们准备继续控制陈思良先生多久？”

“直到他体内的元祖病毒的血清被制造出来。”Jane说，“血清样品已经出炉了，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归到正常生活中。”

“那为最好。”黄粱松了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我对珍妮的能力很放心，辛雨还托我向她表达感谢呢。毕竟她一下子就治好了辛雨骨折的脚踝。”

“没什么，应该的。”

“你们打算怎么办？”黄粱问，“我是说NHC。”

“没什么，该怎么来就怎么来。”Jane平静的说道，“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但‘公司’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

黄粱耸耸肩。“好吧...”

“你似乎很悲观。”Jane看着他，“对我们NHC感到很失望？”

“谈不上失望。”黄粱诚恳的说道，“只不过是对‘公司’的可怕有了一次全新的认识。他们竟然掌握了复活人的技术，这简直、简直太可怕了...”

“所以‘公司’必须被摧毁。”Jane说，“它的存在是对世界正常秩序的重大威胁。”

“你们加油干吧。”

“还不准备加入NHC吗？”

“呃...”

在这几天中，类似的想法在黄粱的脑海中时不时的就会蹦出来，让他心烦意乱。通过这次‘黑色假面’事件，黄粱真正意识到了‘公司’的可怕之处，它的存在，威胁的不仅仅是特定的几个人或几个组织，它是这个世界的癌症，是人类种族的敌人。

所以他决定不再寻找借口，不再逃避，他必须直面对‘公司’恐惧。与整个世界的安宁而言，为雷军复仇已经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了。黄粱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与‘公司’对抗和为雷军复仇，这两者并不冲突。

“我必须拥有绝对的自主权。”黄粱缓缓的说道，“NHC不可以强迫我做任何背离我意愿的事情。”

Jane讥讽的说道：“要不让你做NHC的一把手？”

“这是我的底线。”黄粱严肃的看着她，“我会尽我所能协助NHC的行动，但是必须是在我主观意愿之下。”

“行，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我们头儿。”Jane站起身，向窗台走去，“看他会不会赏你这个面子。”

“好。”

跳上窗台，Jane在离开之前，回身看了黄粱一眼。“注意安全。”她叮嘱道。

“我知道。你也是。”

“嗯。”

注视着Jane消失的那扇窗户，黄粱默默的叹了口气。前途未明，他不确定等待自己的是何种命运，是坏是好，他一无所知。

黄粱只能确定一件事。

唯有混乱和意外，恒古不变。

既然如此，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