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陈天一可以用纵火案引开警方的注意。
黄粱有理由相信,发生在东丰区内的第三起纵火案,根本目的是陈天一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当媒体和警方的视线,都集中在接连发生的纵火案上的时候,他就可以在偷窃得手后,迅速离开京阳市。此时本就有限的警力,还要放在调查纵火案上面,追捕他的警力就会相应减少。
事实也的确如此,辛雨的三分之一的部下,都在调查纵火案。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把纵火的罪责推到无辜的人身上。即使陈天一因为盗窃罪被警方抓捕,他也不会因为数罪并罚,在监狱中被关上太久。
这招还真是狠啊。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就算陈天一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能就见钱眼开、心甘情愿的跟人家背黑锅吧,哎。”辛雨嘀咕道,“我现在去见曹金,告诉他陈天一已经落网了,看能不能劝他回头。你说这事儿弄的,曹金他至少也是个共谋罪了。”
她走到门口,见黄粱没有起身,转头困惑的注视着他:“黄粱,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啊?啊,不,你自己去吧。”
“好吧。”辛雨耸耸肩,推开门走了出去。
靠在椅背上,黄粱掏出手机,给Jane打去了电话。如果他估计的是事实的话,无论辛雨说什么,曹金都不会回头的,因为他打心眼里认定自己就是纵火狂。
而有可能解决这一局面的,只能是Jane,以及她背后的NHC。
三言两语,黄粱把情况复述了一遍,Jane只是说了句‘我了解了’,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坐在椅子上的黄粱开始琢磨,一会自己该如何向辛雨解释呢?毫无疑问的是,Jane的人会再次插手辛雨的嫌疑人,这只能达到火上浇油的效果。
有些担心事情的发展,黄粱离开了辛雨的办公室,前去找她。
当黄粱来到审讯室时,辛雨正在徒劳无功的劝解着曹金。
透过单层可视的玻璃,黄粱看到坐在辛雨对面的曹金,这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看上去消瘦不已,头发乱糟糟的,被手铐拷住的双手纠缠在一起,不安的扭动着。
在面对辛雨苦口婆心的劝解时,他始终一言不发。
正当黄粱打算推开门,走进里屋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人冲外面推开了。
三名穿着同款样式、颜色的卡其色西服、带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的男人——不光是穿戴相同,似乎连长相都一致,很有可能是三胞胎——走了进来。
在审讯室中,黄粱和三位陌生男人对峙了几秒钟。里屋内的辛雨和曹金则是完全不知道仅一墙之隔的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由于是单侧可视的玻璃,他们看不到黄粱这边发生的情景。
黄粱愣住了,还没等他搞清楚眼前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这三名近乎一模一样的男人从手上拎着的公文包总,各自取出了一件乐器,是葫芦丝。
搞毛线啊?黄粱困惑的注视着他们,悄悄的向门口挪去。
陌生的三个男人也不再理会他,而是动作一致的转身看向里屋的辛雨和曹金,然后他们把葫芦丝举到嘴边。
一点都不好听。
这三个人吹出的声音毫无节奏可言,相比于用手指甲挠黑板的刺耳声音也不逞多让。
面对这堪比声波攻击的噪音,黄粱只能用手堵住耳朵,微微张开嘴,后别靠在墙壁上,惊恐的注视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三个陌生男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葫芦丝,动作整齐划一的把乐器放回到公文包中,在黄粱混杂着惊恐与困惑的眼神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愣了一下,黄粱才如梦初醒般的冲出审讯室,
“你们是什么人?喂?你们是NHC的人吗?该死,人呢......”他喊到。
但是走廊中已经不见了这三个陌生男人的身影。他还不知道的是,这三个男人还要赶去东丰区和龙脊区,日程安排得相当紧凑。
站在走廊上发了一会呆,黄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他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四个字,他立刻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喂?Jane,你——”
“赛罗他们已经离开龙山分局了吧,曹金应该已经没事了。”Jane说道,“行了,就这样。”
“喂?赛罗是谁?喂?Jane?靠!”
强忍住把手机摔成碎片的冲动,黄粱的大脑开始飞快运转起来。回想一下方才那诡异的一幕,他意识到Jane口中的‘赛罗他们’,指的应该就是吹葫芦丝的那三胞胎。
这三个神经病也隶属于NHC?
他们刚才是在做什么呢?行为艺术?
靠...NHC这个部门是不是由神经病组成的?黄粱在心中嘀咕着。
回到审讯室的时候,辛雨已经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眉头紧锁,正在打着手机。
“————什么?分局中所有的摄像头都停止工作了?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不清楚?你们都是饭桶吗?立刻给我恢复正常并查明故障原因!”挂断通话,辛雨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黄粱,“你在这儿干嘛呢?”
“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了?”
“分局中的视频监控系统抽风了,摄像头在同一时间都他喵的黑了。”辛雨气冲冲的说道,“可真是他喵的邪门啊。”
“好吧。”黄粱想到了三胞胎,转头看了眼里屋内的曹金,他对辛雨问道,“曹金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吃错药了,还是也他喵的抽风了,他刚刚突然改变了口风,说自己与纵火案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辛雨困惑不已的看向里屋内的曹金,“我之前浪费了无数口水,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这下可倒好,他自己倒是想清楚了。”
“现在只差陈天一的认罪书了。”黄粱说,“既可以完全洗刷曹金背负的莫须有的罪名。”
“才怪。”辛雨没好气的说道,“这小子最轻也是知情不报,最有可能被判个共谋罪和妨碍公务罪。哪有他这样的,拿我们警方消遣着玩啊?”
“相信我,他真的是无辜的。”黄粱说,“完全被人利用了,背了黑锅。”
辛雨仔细打量着黄粱的面部表情:“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些内幕?啊?你的话听上去话里有话啊。黄粱,你现在连我都开始瞒着了?”
“没有。”
“没有?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没有。”
黄粱转身向外走去。
“你别走!黄粱,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你和你小姨合伙耍我!”
“没有。”
“没有你跑什么?”
“我突然想起我家水龙头没关。”
“你放屁!淹死你丫的!”
......,......
曹金何伟等三名自首的嫌疑人,最终被确认与纵火案毫无关系,但是他们还是因自己的匪夷所思的自首行为,受到了罚款两千万、行政拘留15天的处罚。
不过由于他们被拘留的时间早就超过了15天,在系数缴纳了罚款后,当天他们就重获了自由。
王强被转移到了看守所中,等待法律的制裁。
而那幅下落不明的价值连城的名画,也成为了市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渐渐成为了一个都市传说,躲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中,等待着重见天日的一天。
陈天一口中的‘三叔’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只有陈天一和王强才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
王强一直坚称‘三叔’的存在,但问题在于,这是不是陈天一植入他脑海中的有一个‘念头’呢?谁也说不清楚。
至于抢劫案的另一名嫌疑人——陈天一,他的下落也不为人知。自从NHC的人把他从龙山分局带走后,辛雨和黄粱等人都不清楚他目前被关押在何处,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惩处。
辛雨是完全一头雾水,至今仍搞不清楚状况。
而对内情了解一二的黄粱,也没有NHC的人专门开告诉他陈天一会被如何处理。黄粱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热心市民。
NHC那群狗娘养的,根本就不会透露哪怕一丁点信息给他。
对于Jane和她背后的NHC而言,他就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而已。
没错,就是狗。
他不止一次向Jane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是连一条回复都没有,更别说是安慰的话或是解释了。
没有。
什么都没哟。
黄粱也最终看清了NHC的冰冷面目。
除了他们感兴趣的信息和情报外,NHC不会分散任何的精力在黄粱的身上。
对此,黄粱除了自己生生闷气外,别无他法。
他还能怎么样?
像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耍脾气吗?
可问题是耍给谁看呢?
NHC根本理都不会理睬他。
把心中的苦闷倾诉给别人?
开玩笑,要是能轻易的说出秘密,他也就不会时常因为欺骗身边的朋友而感到心中有愧了。NHC的部门成员们可都是有杀人执照的,黄粱可不敢拿自己的和朋友的生命铤而走险。
黄粱现在不仅对‘公司’感到恐惧,对NHC,他也会时常感到不寒而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