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着徐叶武，辛雨和内心忐忑不安的黄粱坐在警车上，一道返回到了龙山分局。这段路途如此的漫长，又是如此的短暂，黄粱焦躁不安的心一直处在七上八下的状态。
吩咐王建仁把徐叶武关进分局的囚房后，辛雨对跟在她身后的黄粱说道：“没你事儿了，黄粱，你先回家吧。”
黄粱表情凝重的看着她：“......开什么玩笑。你接下来打算干嘛？”
“负荆请罪。”
“向谁？局长吗？”
“就像你说的，我这次可算是捅了大篓子了。”辛雨平静的说道，“不让局长他老人家出出气，实在是说不过去。”
黄粱说：“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去干嘛？”辛雨摇头说道，“你现在又不是分局的人。”
“我再怎么说也是龙山分局的外聘顾问。”黄粱拿出了证件，目光坚定的说道：“而且之前那次失败的行动，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自作聪明，你和顾北、程野他们都受到了处罚，我却点事都没有，这说不过去。这次就让我陪你一起挨骂好了。反正我也有段时间没有拜访局长他老人家了。”
“好吧。你肯定会后悔的。”
黄粱苦着脸说道：“我早就后悔了...”
跟在辛雨的身后，两人走向局长办公室。当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前的时候，一直表现的非常平静的辛雨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虑，她站在门前，迟迟没有抬起手敲门。还是黄粱果断的敲响了房门，听到屋内传来‘进来’的答复声后，黄粱做了个深呼吸，随后推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有两个人，一位是龙山分局的局长——陈浩然，另一位是黄粱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和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国字脸大汉陈局长不同，这位黄粱素未谋面的男人身材十分消瘦、面色苍白，长相莫名的诡异。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黄粱才发现这份诡异感觉的根源：这个人竟然没有眉毛！
进门后，辛雨先是敬了个礼，随后对陈局说道：“局长，我——”
“闭嘴！辛雨，你简直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陈局吹胡子瞪眼的说道，“我还没死呢！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这个局长说的话，是不是在你眼里还赶不上一个屁！”
辛雨慌乱的解释道：“不是，陈局，赶得上——”
“赶得上什么？赶得上屁？我说的话就是放屁？你让我在卢伟面前可是丢尽了面子！”陈局转头看向黄粱，“你小子跟过来干什么？这里面也有你的份儿？我就知道辛雨她一个人没这个胆量！”
她确实有这个胆量。黄粱在心中嘀咕道，但是迫于形势，黄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呃...没错。”
他此刻几乎压抑不住夺门而逃的念头，但是由于腿已经被暴怒中的陈局吓软了，黄粱只能硬挺着站在原地，等待来自陈局的暴风骤雨。
无论是对黄粱，还是辛雨，亦或是对分局中的其他人，扮演着大家长角色的陈局，无疑是每个人打心眼里敬重的存在。
用敬重这个词或许还不太准确，应该是敬畏。
即使是辛雨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有些混不吝的主儿，在面对不怒自威的陈局时，也会像是一只乖巧可人的小白兔一样，一句话都不敢顶撞。
“卢伟，让你看笑话了，都是因为我平时管教不严，才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故。我向你道歉。”陈局对着那名没眉毛的男人说道。
注视着因为自己的缘故、陈局竟然向一个比他小了起码十几岁的人致歉鞠躬，辛雨立刻就受不了了，她红着眼眶说道：“陈局，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您开除我吧。”
“辛雨...”黄粱拽住辛雨的手臂。
“开除你？你想的倒是美！”陈局咆哮道，“你擅自调动警力，乱抓人，还在没有申请搜查证的情况下，搜查一户公民的住宅。你知道你惹出了多大的祸吗？整个龙山分局都得给你背锅！”
辛雨低声说道：“陈局，徐叶武他身上的嫌疑很大，我有把握他就是连环杀人凶手。”
陈局铁青着脸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辛雨挪开视线，磕磕巴巴的回答道：“七、七八层吧。”
“也就是说不是百分百？”
“......不是。”
“紧紧就因为主观决断，辛雨，你就胆敢在停职期间擅自行动？你可真是出息大了！你给我过来！”陈局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辛雨的胳膊。
黄粱赶紧上前拦住他：“陈局，您这是——”
“黄粱，你小子给我滚一边去！”
甩开黄粱后，陈局拽着辛雨的手臂，硬生生的把她拉出了办公室。黄粱赶紧跟上去。
在离开办公会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冷眼观瞧这一幕的卢伟，后者也恰好在用冷冰冰的视线注视着他，两人的眼神短暂接触了一下，随后黄粱走出了办公室。
黄粱劝解道：“陈局，陈局，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辛雨她——”
“有你们在，我早晚得被气死！”陈局大步流星的走在走廊里，拽着辛雨不知要去往何处。
“陈局，我——”
“你给我闭嘴！”陈局停下脚步，回头瞪着黄粱，“黄粱，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让女便衣引诱犯罪分子现身？你小子还真是出息啊！黄粱，离开警队后，你都沾染上了些什么不良风气，啊？”
辛雨在整个过程中一直都一言不发，当陈局把她推进位于分局大楼地下一层的监禁室的时候，她仍旧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早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黄粱据理力争道：“陈局，您不能这样做。辛雨她也是想尽快侦破这一连串的案子，至少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出发点是好的就可以擅自行动吗？出发点是好的就可以随意抓人吗？她身为执法者，这是在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小子给我把嘴闭上！”陈局用力的关上金属门，把辛雨关在了禁闭室里，“否则我把你也关起来！”
“我——”
“黄粱，够了。”辛雨的声音从禁闭室中传了出来，“别说了，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可是——”
“黄粱，接下来都靠你了。”
“......好。”
“辛雨，你在里面给我好好忏悔。你，黄粱，别在这儿碍眼，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再让我在分局里看到你！”陈局丢下这句话后，气冲冲的转身走开了。
“该死，这下如何是好啊......”
站在幽暗的走廊上，黄粱迷茫不已，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
从分局离开后，黄粱独自坐在甲壳虫的驾驶舱里，迟迟没有开动汽车。他把手臂放在方向盘上，把头枕在手臂上，闭着眼睛。
该死，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是黄粱没有预想过的，此时他不免有些茫然。即使辛雨的直觉是对的，徐叶武真的就是杀人凶手，可是如何才能定他的罪呢？黄粱陷入了沉思中。
等等！黄粱突然回想起今天早上发生的那一幕，在辛雨掏出证件之前，他们被保安堵在了小区的门口。毫无疑问，那是一座安保极其完善的小区，围绕着小区的高高的特制栅栏给黄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着黄粱联想到徐叶武瘦小的身材，以他的那种体形，他很难徒手翻阅围绕小区的金属栅栏，而且如果黄粱没有看错的话，金属栅栏上，每隔几米就安装着一个摄像头。
也就是说，如果徐叶武真的是凶手——上周二就是他袭击的女便衣——那他离开自己居住的那座小区的时候，一定会留下记录！
想到这里，黄粱立刻发动汽车，向着那座高档小区驶去。
......,......
“————没错，那天晚上徐先生的确是离开过小区。”小区保安回忆道，“我记得好像是晚上11点半吧，记得不太清了，不过肯定是将近半夜了。他有没有开车？没有，他是徒步走出小区的。这样的人最近挺多的，大半夜的不睡觉，说是什么夜跑，锻炼身体啥的。我看就是这群有钱人闲的，要是白天工作了一天，他们还能有力气大半夜的出门跑步？切。”
“你还记得他是几点回到小区的吗？”黄粱问。
“不记得了。”小区保安摇了摇头，“我印象中没有看到他回来，可能他是从东门或是北门回到小区的吧，谁知道呢。”
黄粱之后有相继去小区的其他几个出口询问保安情况，在小区的东门，一名保安解答了黄粱的疑惑：“您说徐叶武先生？就是那个滞销书作家？”
“你和他很熟？”
“没，只不过这位徐先生亲自过来给我们哥几个送过几本他写的小说。”保安说道，“说实话，简直烂透了，可能是我自己没上过几天学，反正我是看不出他写的究竟是什么。真是浪费纸张啊。他还不如送我们几个空白的本子呢。”
“好吧...”
黄粱有些惊讶于这位保安对徐叶武的态度。
也太轻蔑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