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过了十二点后,几乎就没有夜生活了。
除了几条灯红酒绿的街道外,元辽市都以及陷入到沉睡之中。路旁橘黄色路灯散发出黯淡的光芒,照耀着静谧无声的街道马路上。行人和车辆不见踪影,连出租车都看不到影子。
道路两侧的六层高的居民楼中,连一扇亮着灯的窗户都没有。恍如一个个墨色的小格子,企图把窗后的人间冷暖、世态炎凉通通藏匿起来。
这一切都让奋力奔跑中的黄粱心生绝望。
由于事发突然,黄粱只来得及穿上一条裤子和一件T恤,他脚上甚至连袜子都没有,一直光着脚在道路上飞奔。忍受着脚下时不时传来的剧痛——踩到石子或是其他坚硬的物体,黄粱硬生生的憋住一口气,他即不回头、也不叫嚷,闷头跑下去。
追击在他身后的陌生男人也是铆足了劲,他同样默默的奔跑着,没有像影视剧中的那些脑瘫追击者一样,不停的叫喊着‘别跑’、“站住”之类的废话。那样做除了浪费气力外,就只会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个没脑子的白痴。
开玩笑,你说站住就站住?你以为你谁啊?无门槛大额减免优惠卷吗?
跑着跑着,黄粱渐渐开始体力不支,他的身体素质在虽然在离开警队后有些退步,但是至少也有二级运动员的水准,但经过长时间的高压奔逃,他已经支撑不住了。而身后追击者的脚步声,却仍是没有丝毫的放慢节奏。
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靠逃跑解决问题后,黄粱索性停住了脚步。其实黄粱不停下也不行,因为他好死不死的,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不跑了?”
男人堵在小巷的入口,和大口喘着粗气的黄粱不同,这段追逐对他似乎连热身都算不上。
“不、不跑了。靠,你练过长跑?”
“哼,别想拖延时间,受死吧!”
很明显,陌生男人懂得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他没有给黄粱丝毫的休息时间,双手一挥,一条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钢丝纤维被他绷直,随即他向着黄粱猛冲过来。
跑到黄粱的身前,男人刺出右拳,钢丝纤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直奔黄粱的脖颈而来。黄粱身后就是墙壁,他无路可退。面对男人的杀招,他降低重心,向自己的左前方斜跨出一步,堪堪过躲过男人的攻击。但是他的一小撮头发永远的离开了他。
钢丝纤维只是轻轻剐蹭了一下,就已经让黄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他方才动作慢了一分,失去的可能就不是头发这么简单了,很可能会是一整块头皮!
双方位置发生转变,黄粱躲闪到男人的身后,此时陌生男人的后背大开,局势瞬间改变。黄粱稳住身形后,抬腿就向男人的头部踹去。如果这一击可以实打实的命中,黄粱有信心一击KO他。
面对不利局面,男人并没有慌张,在冷哼一声的同时,男人猛地抬脚蹬在面前的墙面上,腾腾腾,他愣是在墙壁向上走了几步。攀上最高点后,他借助着反作用力,做出了一个类似体操的高难度动作,他在空中施展了一个后空翻,在黄粱震惊的注视中,男人翻身跃过黄粱的头顶,稳稳的单膝跪在黄粱身后地面上。
“你TM是属猴子的吗?”黄粱赶紧转过身,紧张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他甚至想给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哥鼓鼓掌,来上一句:好俊的轻功!
“少废话!”
男人不做停歇,再次冲向黄粱,他飞身踢出一脚,黄粱赶忙抬起手臂,招架住这一脚。由于黄粱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人手中的钢丝纤维上,这让他在防御男人的踢击上,吃了大亏。
虽说在头部被鞭腿击中的前一刻,黄粱的手臂险之又险的挡在了他的头部和飞踹过来的小腿之间,但是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黄粱整个人被直接掀翻在地。
头部猛砸向地面的黄粱只感觉仿佛有人用铁棍在他脑子里狠狠的搅动了几下,神经传来的剧痛让他生不如死。在黄粱意识消失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副画面,是陌生男人伸直他手中钢丝纤维,向他缓步走来......
......,......
梦魇注视着倒在自己脚下的猎物,脸上露出了愉悦的微笑。这个名叫黄粱的混男人,猎算得上是比较难对付的猎物,为了找到他的藏身之所,梦魇跑了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索性,最终的结果还是如他预料的那样:即使小小的挣扎了一番,但猎物最终逃不过猎人的追捕。
黄粱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京阳市,毫无征兆的来到这座小城市呢?梦魇一直没有想通这个的问题,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黄粱他马上就要下地狱了。
蹲在昏厥过去的黄粱的身旁,梦魇正准备把钢丝纤维缠绕在黄粱的脖颈处、送他归西。就在这时,意外发生。
梦魇察觉到脑后传来一阵劲凤,没有任何迟疑,他就地一个翻滚,从黄粱的身体上翻了过去。抬眼一看,一位冷艳高挑的披肩发女人正缓缓的收回一柄锋利的匕首。
眼神对视了一眼,梦魇立刻就意识到今天到此为止了。那种凛冽的目光,非等闲之辈能够拥有,倘若和她起了正面冲突——即使最终胜出的是他——那也必将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哼!走着瞧!
梦魇掏出一枚烟玉砸在地上,当烟雾散尽后,他已不见了踪影。
而女人在梦魇掏出烟玉的那一刻,就已经上前护住了黄粱的身体,以防梦魇接着烟雾的掩护,对黄粱痛下杀手。
“果然被张爷爷说中了...”
呢喃了一句,女人伸手把昏迷不醒的黄粱拽起、抗在肩膀上,快步走出了这条阴暗无比的小巷。
......,......
“该死...我这是死了吗?”
黄粱的意识渐渐从混沌中苏醒过来,他感觉到一阵朦胧的光映照在眼皮上,他眯缝着眼睛,试图看清光亮的来源。
“醒了?”
女人的声音。黄粱胡思乱想着,他的脑袋疼得就像是要炸裂开一样,剧烈的肿胀感伴顺着心跳,一下,一下,清晰有力的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就像是一座老旧的坐式钟表一般,在严格的记录流逝的时间。
黄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还没有死。否则的话,即使在死后的世界中听到女人的声音,至少也应该是王玥或是他妈妈的声音。方才那个声音,他之前从未听过。
当然,除非地狱的判官是位妹子。
总算睁开了眼睛,黄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他头顶上是一盏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挂灯,十几只飞虫正在灯罩旁上下翻飞。黄粱强迫自己转动肿胀的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位,一位皮衣皮裤的长发女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呃...hi,我是说,你好......”
女人没有搭理他。
“是你救的我?”
昏厥前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黄粱意识到如果不是眼前这位陌生女人搭救了自己,他此刻应该已经遇害,被那个玩铁丝的男人干掉了。
女人仍旧没有开口说道。
“我叫黄粱——”
女人说:“我知道你是谁。”
黄粱尴尬的说道:“是吗?很抱歉,我不记得我见过您...”他试图挤出一丝友善的微笑,但是牵动嘴角引发的面部肌肉的紧绷,带动了黄粱肿胀的侧脸,随之而来的剧痛让黄粱险些哭出眼泪。
女人说:“你不认识我。你可以叫我Jane。”
“恭俭让的‘俭’?”
“J,A,N,E.”
“哦哦哦,Jane?好的,Jane,你有外国血统?”
Jane冷漠的说道:“代号而已。”
“哦...”沉默了一小会儿,黄粱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问道:“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如何获知我身处险境的呢?”
“张爷爷。”
“张爷爷!!!”
Jane的回答让黄粱震惊不已,但是转念一想,这几乎是唯一合乎逻辑的答案。毕竟正是源于张爷爷的警告,黄粱才决定离开京阳市。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和张爷爷知晓这件事,这位自称是Jane的神秘女人能够及时赶来救自己,只可能是张爷爷的功劳。
张爷爷还真是顶级乌鸦嘴啊....黄粱忍不住在心中苦笑。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谢谢他,没有他派来的这位女救星,我今天铁定就光荣了...
“您是张爷爷的?”
“相识。”
“哦。”
“......”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黄粱在打量身处环境的同时,也在暗自观察搭救自己的陌生女人Jane。Jane的肤色适中,一头黑色柔顺的长发。她身材高挑,但并不纤细,而是由一块块蕴涵力量的肌肉组成,让她看上去野性十足。她有着一张高傲而轮廓俊美的脸蛋,五官端正而立体,性感的双唇,挺拔的鼻梁,浓黑的眉毛下面是美丽但透漏着冷漠的黑色双眸。
美救英雄?美人倒是美人,不过我应该算不上是英雄,最多就是狗熊。这个略显荒诞的念头从黄粱的脑海中蹦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