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你说什么？”

黄粱看向颓废低头的林春树，他一时没有听清他刚才低估的那几个字。

“不是你说的那样...”

黄粱冷笑着说道：“不是我说的那样？你指的是哪个部分？是韩梦怡已经遇害，还是你从来没有背叛过家庭？”

“......”林春树仍旧低着头，把自己的脸隐藏在阴影中，“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对韩梦怡始乱终弃，我是真的爱她.....”

“也就是说，你不否认她因你而死？”

黄粱的语气微微有些发抖。即使事先已经做好了韩梦怡可能早已不在世上的准备，但是当真的确认这件事后，黄粱的心在滴血。他无法想象自己过后面对韩娟时、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的确是因为而死...”林春树低声说道，“但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为了逃避责任，亲手杀死了她，不是这样的，我永远也不会做出伤害梦怡的举动。她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真是讽刺啊。”黄粱说，“她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

林春树把脸深深的埋在手掌里，由于抽泣，他的肩膀在不停的耸动着。他断断续续的说道：“因为我是个懦夫，是个窝囊废，我没有自杀的勇气...”

“把你那鳄鱼的眼泪收回去。”黄粱轻蔑的说道，“韩梦怡不是你杀的？难道是她在看清你的真面目后，自杀的？”

“她没有自杀...”林春树说，“她为什么要自杀呢？我们已经说好了逃离京阳市，逃离过去的生活，一起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小城镇去，用我积攒下来的钱——”

“王娜的钱。”

“——开一间画室，教对绘画感兴趣的人领略艺术的无限魅力。”林春树的呜咽声中隐藏着深切的悲哀，这种绝望无助的悲伤渐渐感染了黄粱。

或许韩梦怡真的不是他杀的。黄粱想。但他又说韩梦怡不是自杀，那谁会是杀害韩梦怡的凶手呢？难道是——！！！

黄粱猛然意识到其实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她具有明确的杀人动机。她一直就在哪里，没有丝毫的隐藏，只是黄粱每次思考这件事，都下意识的把她忽略了......

“难道是王娜她——”

“你终于想明白了。”林春树抬起头，对着黄粱露出了一个凄惨的微笑，“是王娜杀死的她，我的梦怡。”

林春树一直认为妻子王娜是个毫无情趣的女人，她的工作狂的性格让他无法忍受。虽然两人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有关短暂的幸福生活。但是面对妻子时常出差——少则一个星期，多则长达数月——林春树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出轨的道路。

面对来自四周的诱惑，他照单全收。林春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面对惩罚，但是他选择沉浸在本能的欢愉中，无法自拔。

韩梦怡的出现让他黯淡灰暗的生命重新染上了色彩。她漂亮，天赋十足，身上的种种优点都在吸引着他。让林春树不敢置信的是，这个几乎完美的女生，爱上了他。

虽然有过内心的挣扎，但是最终他还是沉沦了，沉沦在于韩梦怡的爱情中。是的，他们之间是爱情，而不仅仅是本能的欢愉。两个人在私密独处的时候，是灵与肉的双重结合。

渐渐的，伴随着感情的加深，林春树不再满足于每周偷偷摸摸的见上一面。

他想要每时每刻都可以目睹心爱之人的微笑，但是他清楚一件事，如果他主动提出离婚的话，王娜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王娜和他之间早已经没有感情可言，他们的婚姻仍在持续的唯一原因，是王娜想要一直折磨林春树，绝对不会给予他渴望的自由。

因此，他想到了私奔，想到了远走高飞。

虽然明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是林春树还是将这一想法告知了韩梦怡。女孩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和他远走他乡，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韩梦怡想的有些简单，她认为自己和林春树只是想要避开王娜。只要生活稍微稳定下来，她就会和自己的母亲取得联系。

爱人的同意让林春树激动不已。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妻子王娜早已经知晓了他与韩梦怡之间的恋情——她雇佣的私人侦探并没有白拿钱。而且王娜敏锐的察觉到，林春树在对待韩梦怡的态度上，与对待其他女人不一样。

她购买了一套昂贵的设备，用来窃听林春树的手机通话内容。

就这样，王娜获知了林春树打算和韩梦怡远走他乡的计划。

这一发现让她无比的震怒。

人在愤怒的情况下，会做出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残忍举动。她愈发密切的关注林春树和韩梦怡的动态，伺机寻找给予二人报复的机会。

为了能对林春树造成最深的伤害，王娜特意在林春树和韩梦怡预定离开京阳市那天，展开了她的报复行动。

在当天晚上，她给韩梦怡打去了电话。用一番花言巧语——王娜主动提出要和林春树离婚，但是她想和韩梦怡面对面的聊一聊，就她们俩——把欣喜不已的韩梦怡骗到了家里。

在确信没有第三个人知晓韩梦怡来家里见自己——为了确保给林春树一个‘惊喜’，她要求韩梦怡不能对他提及她们之间的见面——王娜实施了她的杀人计划。

喝下了掺有安眠药的果汁后，毫无防备的韩梦怡倒在了沙发上。陷入偏执中的王娜毫无怜悯之心，愤怒已经将她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恶魔。一想到就是躺在沙发上的这个年轻女孩，让自己的丈夫下定决心抛弃自己，王娜感到一阵血气上涌。

在暴怒中，她亲手勒死了韩梦怡。

杀了人之后，王娜仍感到心中怨气难以平复。一不做二不休，她准备去火车站见林春树，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带回家，再用同样的方式把他也干掉。

至于之后她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王娜已经把这些问题全然抛到了脑后。

让你们这对野鸳鸯一块儿下地狱！

怀着恶毒的念头，她收拾好客厅，把韩梦怡的尸体搬到二楼的房间里。王娜匆忙的走出了门，向着京阳市火车站赶去。

她确信在韩梦怡现身之前，她的丈夫林春树会一直等在那里。但是他绝对不会想到，他等待的人，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在前往火车站的过程中，王娜仍处于刚亲手杀完人的亢奋状态中无法自拔，没成想，她竟然意外遭遇到拦路抢劫。在面对持刀劫匪时，处于极端精神状态下的王娜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她在于歹徒的搏斗中命丧黄泉。

此时距离她亲手结束韩梦怡的生命，才过去了仅仅一个小时还不到。

因果报应来的如此迅速，不得不让人倍感讽刺。

“————我在火车站等待了一宿，但是梦怡她始终没有出现，我无数次打她的手机，始终联系不上她。我以为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当我心灰意冷的回到家中的时候，才发现被扔在我的卧室床上的梦怡的尸体。”

林春树一边流着泪、一边轻声细语的讲述着，仿佛是害怕自己的说话声会惊醒谁的睡梦似得。

“你的卧室？”

“许久之前，我和王娜就分房睡了。”

黄粱问：“你为什么不把韩梦怡的死告诉警方？或是通知韩梦怡的母亲韩娟？”

“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春树神情落寞的说道，他任由泪水划过脸颊、砸落在地毯，“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我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得知了王娜的死讯。

“当赶到警察局，认领了王娜的尸体后，我整个人都麻木了，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意外、刺激的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了反应。那几天我就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忙着处理着王娜遇袭身亡的事情。

“为了确保梦怡的尸体完好，我买了一台大冰柜，把她的尸体冷冻在里面。当得知王娜遇害的地点后，我意识到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是王娜她亲手杀了我的梦怡......我去王娜的房间找到了她的日记和一个存储着我和梦怡通话内容的U盘。从这些东西里，我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我的梦怡死了，连害死她的王娜也死了，我连可以报复的对象都没有了，哈哈哈，什么都没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注视着歇斯底里的狂笑的林春树，黄粱无言以对。他相信林春树的话，也相信他口中所述，就是真实发生的事实。如果不是王娜意外遇害身亡，这件事情原本不会如此的复杂。无论王娜最终有没有把林春树骗回家、将其杀害，她终将不会逃过法律的制裁。

但正是因为她的意外死亡，让原本简单明了的案情变得扑所迷离。林春树的不作为，也让事情的真相一直被隐瞒到现在。

各种意外交织在一起，造成了如今这个的局面。

谁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但这就是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意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