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咖啡,黄粱接着问道:“我听说咱们那个班上,前段时间有一位女同学失踪了,有这回事吗?”
“你是指韩梦怡那个小丫头离家出走这件事吧?”女人看了黄粱几眼,“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你们这些男人倒还真是专一啊,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女人啊,一过三十岁,就和‘年轻’这两个字彻底拜拜喽。”
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显得无比哀怨。
“没有,只是在闲聊的时候听说的。”
女人追问道:“和谁闲聊啊?”
“......”
“好了,不逗你了。”女人捂着嘴,偷笑了几声,“那个小丫头其实还挺招人喜欢的,文文静静的也不爱说话,画画的确有两下子,比我可强多了。哎,没法比啊,人家一星期就去画室一次,我是隔三差五的去。人与人的差距还真是大啊。”
黄粱打了个哈哈,没有作评价。
“你知道吗?”女人突然揶揄的看向黄粱,“韩梦怡那个小丫头对林春树有意思。”
黄粱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但是丝毫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真的吗?不会吧,她和林老师之间差了十几岁呢。”
“肯定的,我敢打赌。”女人言之凿凿的说道,“那个小丫头看向林春树时的眼神,我简直太熟悉了。和其他那些被林春树迷得神魂颠倒的年轻姑娘一模一样。多亏林春树一直都很注意,否则的话,不知得有多少位挺着大肚子的女学员来画室找他负责。”
“......”
虽然不算了解林春树这个人,但是经过一个多星球的观察,他对这个散发着阴郁气质的画架印象还不错。他身上有股与众不同的东西,让他即使站在人群中,也能够被一眼认出来。
但是在听了丽丽姐对他的评价后,黄粱对林春树这个人产生了些许的厌恶感。这个人轻浮、自私,毫无底线,虽然清楚这与自己无关,但是黄粱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一丝失望。
果然不能距离过近的观察一个人。他想。这只会让你看到更多的丑恶。即使再耀眼夺目的存在,离得过近,也会发现它上面的残缺和破损。
“林春树对她是什么反应?”
“对谁?韩梦怡?嗯......”女人陷入到回忆中,“我印象中好像没有看到过林春树对那个小姑娘有太过亲密的举动。这其实挺奇怪的。按理说他那样的人渣性格,面对一名美少女的主动示好,竟然会无动于衷?嗯,现在回想起来,有些不像他啊。”
黄粱困惑的问道:“他表现得很规矩?”
“嗯,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女人说,“或许是他爱才心切吧,才没有对韩梦怡那个小丫头伸出魔掌。韩梦怡的作品在京阳市的一项绘画比赛上还得过奖呢。
“林春树经常在班上夸奖她的天赋,说她只要一直努力下去,将来一定能大方光彩。我想他是在那个小丫头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他当初也是年少成名。虽然最终还是江郎才尽了。”
当黄粱起身说有事要离开的时候,丽丽姐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仿佛是一盘弄混了的各色颜料,红橙黄绿青蓝紫,各色交相辉映,色彩斑斓,但极为丑陋。
没有理会女人的再三挽留,黄粱愣是在晚上九点半这个暧昧的时间,从孤男寡女的大房子里走了出来,挥一挥衣袖,不撕开一枚杜蕾斯的包装。
毫无疑问,黄粱甭想再和丽丽姐有深入的交流了。事实上,在之后的绘画班上,不光是丽丽姐,所有原本用炙热目光盯着他看的妇女通知们,都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不过黄粱已经获知了他需要的信息,没过几天,他就正式结束了短暂的绘画生涯,不再去林春树的画室了。
这天晚上,结束了对林春树的跟踪,黄粱回到了事务所。由于林春树认识自己,黄粱不敢距离他太近,只能远远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林春树下班后通常都是买上几朵白兰花后,就直接回家,倒是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完全不像是个男女关系复杂的浪子。
难道艺术家转性了?黄粱不禁想到。
“你回来了?”
“嗯。”黄粱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无论是在身体、还是精神上,对他都是个不小的消耗。
而且还没有任何进展。
“我查了,除了电费有点高外,没有什么异常的。”欧阳倩说,“用水量反而下降了不少,也正常,毕竟他家里少了一口子人。”
“哦。”
黄粱清楚她说的是林春树家的用水用电情况,这是他嘱咐她去调查的事情。在黄粱的某一个设想中,他猜想或许韩梦怡和林春树勾搭上了,这个小姑娘就躲在他的那栋大房子里。
但其实这个想法在几天前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他这段时间每天都跟在林春树的左右,很清楚他根本就没有金屋藏娇。而且黄粱还特意跟林春树对门的邻居聊过,那位老奶奶确信这段时间里没有见过韩梦怡这个小姑娘,也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响。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黄粱甚至还先后两次翻看了林春树丢进垃圾桶中的垃圾袋。通过这些生活垃圾,黄粱最终确信那栋大房子中只有林春树一个人在生活,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没有任何进展诶,我们怎么和韩娟阿姨交待啊。”欧阳倩为难的说道。
黄粱说:“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查。”
韩娟几乎很少主动来电,黄粱也很少主动联系她。黄粱很清楚她此时矛盾的心理。她担心接到黄粱的来电。
一方面她是担心黄粱说他无能为力,她只能再一次经历痛苦的失望;另一方面,她担心黄粱来带的是坏消息。与其这样,她甚至期许能够一直没有女儿的下落,这样她就不会彻底的丧失希望。
事实上,每个人——包括韩娟在内——都已经对找到完好无缺的韩梦怡不抱多大期望了。每个人都只是故意忽略这种想法,自欺欺人罢了。
说不定韩梦怡会突然自己出现,哭着说她错了,她后悔了,她想回到过去的生活。这算这种情况的发生几率无限趋近于零,韩娟仍不想轻易放弃。
“不过你不是已经确认韩梦怡对林春树有意思吗?”欧阳倩说,“既然是这样,那她的离家出走,肯定和林春树脱不开关系。”
黄粱反问道:“证据呢?”
“呃...或许是被林春树给藏起来了。”欧阳倩蹙眉道说,“谁知道他背地里都做了。说不定是他对韩梦怡她始乱终弃,然后她就自——”
她的话戛然而止。
黄粱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自杀。
“不可能。”黄粱说,“她留下的那封离别信你也读过,韩娟也确认那封信一定出自她女儿之手。在那份信的字里行间中,充斥了处于恋爱中的小女生的那种溢于言表的幸福感。我都能感觉出来,你难道没有体会到吗?”
欧阳倩固执的说道:“那份信可能是林春树诱使她提前写好的。”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林春树难道一开始就预料到了韩梦怡会如你说的那样、在被他抛弃后选择自杀?”黄粱摇了摇头,“不可能,正常人是不会去提前做这种准备。除非林春树在于与梦怡交往中的某一刻、下定决心要杀了韩梦怡......”
黄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事实上,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只能说林春树这个人实在是可怕。
“......这可能吗?”欧阳倩不禁打了个冷颤。
“谁知道呢,这确实也是一种思路。”黄粱沉吟道,“目前一切迹象都表明,韩梦怡和林春树之间关系匪浅。至少韩梦怡是对林春树有好感的。至于林春树是否真的接受了这份感情,和韩梦怡之间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倒是还没有相关的证据出现。信息还是太少了......”
“一方是婚姻不幸福的落魄艺术家,一方是天赋异禀的安静美少女。这俩人之间能没发生点故事?我才不信呢。”欧阳倩刻薄的说,“就他们之间的这点破事,绝对能拍上四十八集的苦情剧。”
“别轻易下结论,林春树究竟和韩梦怡的离家之举有没有关联,还不一定呢。”黄粱说,“或许真的与他无关。毕竟他既没有突然消失,他的妻子又在最近意外去世了。”
“对了,黄粱,你不说我都忘了。”欧阳倩整个人突然兴奋起来,她问道:“你知道王娜遇害身亡那天是几月几号吗?”
“不知道。”
黄粱还真没留心过这件事的具体日期。
“九月二十八日。”
听闻这个日期,黄粱倒吸了一口凉气。
“和韩梦怡离家出走是同一天?”
“没错。”欧阳倩重重的点了下头,“就是同一天。”
“......”
这仅仅是个巧合,还是...黄粱陷入了沉思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