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萧肃驾马车，载着萧娥回村，直奔李老郎中家。
昨晚的事，萧老太尚未知晓，他们也没准备告诉她。
李家大门敞开，老郎中独自在院中摆弄药材，李旺铁了心不回来，连过年也没露面。李昕年后跟随她爹娘进城里过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独守庭院，只是为了方便给十里八村的村民治病，遵守自己的信仰。
“李爷爷，新年好。”
萧娥在萧肃的搀扶下进院子，将一个放篮子放到木桌上。
“我们来得及，只有糕点铺开门，顺路给您带了点，您尝尝。”
“哈哈，你们真是客气，来看病还送吃的，担心我老头子不尽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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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郎中玩笑着起身，伸手就去探她的脉。打他们进门，他就察觉萧娥脸色不大好。
片刻，老郎中下笑容渐收。
萧肃急问：“如何？”
老郎中松了手，“先进来坐吧，我好好瞧瞧。”
老郎中垂首沉思片刻，后进屋重新诊脉。
“你身体最近可有恙？”
萧肃便将被毒蜘蛛咬的事说了一遍。
老郎中点头：“蜘蛛毒的确解了。但不会自行消失。照你们所说，突然断气，突然有气，那是因为毒已发，闭了气。而她体内有另一种毒，吸收了蜘蛛毒，导致毒解，自然就活了过来。”
“另一种是什么毒？难不成那蜘蛛能同时释放两种毒？”
“不，另一种毒在她体内积蓄已久，只是昨晚的毒激发了它。现在，她体内的毒正在满满扩散。而且，是一种不得了的毒。”
老郎中双手共诊，凝神片刻，长叹一声，“可惜老夫学艺不精，瞧不出是什么毒，更别说解法了。”
“连您都看不出门道么？”
萧娥喃喃自语，她梦中迷糊听到有个女子的声音，说什么毒，难道真是那时候下的？
“李爷爷，什么毒能潜伏十几年？”
老郎中道：“这要细说，可多了去了。有的毒一沾既毙，有的毒，别说十几年，几十年的也有。越高深的毒，越诡异，当然更难治。我这山野郎中，治不了。”
萧肃不死心，“您都治不了，还有人能治么？”
“哈哈。那是自然。你们要治，得去京城，那里名医多，姑且一试。或者，寻江湖神医。可惜咱们南国并没有传说的神医，后者很难实现。而往往后者，更懂奇毒。”
老郎中话已至此，萧娥两人心中杜明，不再多扰，驾车回县城。
临走前，萧娥特地拜托老郎中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旁人。
白雪覆盖的路上，行人寥寥，车轮伴着西风，滚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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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肃赶着马车，看向远方的目光了无生气，满腹忧愁。
“是不是在想，我的毒该怎么办？”
萧娥不知何时坐到他身边，偏头冲他微微一笑。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有风，快进去。”
萧娥往他边上挪了挪，搂住他的腰道：“我哪有那么娇气。以前我们共乘一匹马，那风可比这大多了。”
“其实挺怀恋以前的日子。”
不知不觉在这过了两个年头，要离开还真舍不得。
萧肃替她拉好披风，一手握缰绳，一手搂住小娥，轻声道：“小娥，我们去京城吧。”
“好啊。科举两个月后开始，我们是该准备了。”
还是那么纯真的笑，在萧肃看来却刺眼的很。要是京城的大夫也治不好她的毒，该怎么办？
“好，我们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试一试！
萧肃说做就做，当天收拾了包袱，第二天同萧老太吃了顿饭，便同萧娥驾车往京城赶。
萧娥将过年期间画的几十份手稿，尽数交给赵氏，用以制作成衣。
大丫、二丫也一直在跟萧娥学配色、画图，她留下的东西，足够萧氏丝锦铺用了。
萧娥预感到这一趟离开，不会再回来，事无巨细的同赵氏交代一遍，直至深夜，确保没有遗漏，才放心睡去。
一路寒风陡峭，丝毫没有春天将至的痕迹。
萧娥裹了两件棉衣，同萧肃并肩坐下，望着头顶追随他们的阳光，享受的吸了一口气。
“外面的空气真新鲜。其实多出来走走，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萧肃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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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娥又道：“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碰见李大哥，我们比约定的时间要早很多呢。”
萧肃还是不说话。
萧娥实在无趣，抱着他的胳膊扯道：“四哥啊，你就不能理我一下？生病的是我，怎么反倒你死气沉沉的？你看我精气神十足，一点感觉都没有，说不定是老郎中他们诊错了，蜘蛛的余毒而已。”
萧肃努力缓和沉重的脸色，偏头看她。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萧娥摊手，“行吧，我知道我太乐观了。”
“但是，”萧娥郑重道，“四哥，你不能一路都这样闷闷不乐，知不知道病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情。你不高兴，我高兴不起来，我的病情就会加重！”
萧肃失声发笑，摸摸她的头，“好了，要你开导，实在惭愧。”
“那倒不是。”萧娥靠在他的肩上，“这样证明你真的很担心我，是我赚了。”
萧肃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
“小娥人呢？”苏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皮直跳。
赵氏如实回：“小娥和四弟一起进京了。这不四弟要考试，提早去了。”
“提早？提这么早？”
苏婉半信半疑，去找孙耀。孙耀一听萧肃两人进京，立马察觉问题不对，去药堂抓了给萧娥看病的大夫审问。
大夫受不了孙耀的凶神恶煞，一五一十的说出实情。
苏婉听的云里雾里，“可是小娥明明没事了啊。还和以前一样，怎么可能中毒？”
“是啊。小的也不确定，这才让他们另寻名医。”
孙耀凝神闭目，看不出他的情绪。良久，他突然起身，大步离开。
“表哥，你等等我。”
苏婉提着裙子追上，“表哥，你走这么急干嘛？”
孙耀没理她，回府直接吩咐苏童，“备马车，我要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