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雷鸿升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醉仙楼。众人非但没有嘲讽，反而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所有人都知道，雷鸿升从今晚开始便要脱胎换骨了。

没人会质疑，因为刚才说话之人是上官若甫。为什么说他门生遍布天下，占据朝堂？就是因为太多太多的人受过他的指点。

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你无法逾越的大山，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一层窗户纸，而上官若甫就是帮助捅破窗户纸的人。

上官若甫笑着对大家说：“好了，我想大家看到我出现，也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居庙堂之高太久了，我也想看看江湖之远。无论接下来谁为相，希望大家都一心为社稷，为东胜。”

“老师！”

“不可啊！”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有人已经颤颤巍巍的跪下，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头地扑在上官若甫的身边，一时间老泪纵横。

看着这一幕，方念心中升起了奇异的感觉。他对上官若甫这个人并不了解，但是他在朝堂只手遮天却是事实。

可现在看来，此人的确有几分本事，否则不会聚拢起如此多的人心，也不会让这么多的人忠心耿耿。

上官若甫平静地说道：“大家不必如此，虽然我人不在朝堂，可是心仍和大家紧紧相连。”

而闫世通心中虽然憋闷的难受，但是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异色。他露出不屑的神情哈哈大笑：“诸位，我想你们知道了为什么我会邀请大家到来，也明白为什么你们的相爷会让你们前来吧。”

闫世通没有停顿，从怀中摸出一张卷轴一样的东西。接着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宰相若甫，为朕、为社稷尽心尽力，鞠躬尽瘁。虽朕百般挽留，但无奈臣心已决。今特意允若甫辞官回乡……”

圣旨还未念完，底下的众人已然是哭倒一片，年纪大的甚至已经哭到昏厥过去。而方念仿佛一个木头人一般呆呆地站在场上，不知所措。

不过在哭声之中，方念却听到了在圣旨的最后，闫世通却是说到了一条关于自己的：刚刚升入户部做了正六品主事的他，竟然是入了北镇抚司，成为一名正五品的千户大人。

从最开始的都察院一个小小的正七品都事，到现在的北镇抚司五品千户，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从正七品，中间隔着从六品、正六品、从五品，才是正五品。整整四个小台阶，可多少人一辈子都走不完。

而同样是正五品，户部的郎中和北镇抚司的千户已然是天壤之别。虽然大家都恶心北镇抚司这条恶狗，可谁也难说其中没有吃不到葡萄的酸味。

北镇抚司的千户，手下的百户几十，校尉更是不计其数。不仅是有着兵权，更是对于这些官员说抓便抓，说杀便杀。

方念眯着眼睛，看着闫世通，看着上官若甫。他们的对话方念算是停下了大半，他不知道上官若甫在想什么，但是他没有杀死方念，反而这个样子，这就让方念莫名奇妙就入了这次博弈。

上官若甫倒是坦然，看着下面哀嚎一片的人群，他丝毫不在意地示意着方念，让方念跟随自己出去。

走出醉仙楼，微凉的晚风扑面而来，让方念原本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些许。

上官若甫望着远处，声音仍是低沉：“不知道，你对这盘棋如何想？”

方念一愣，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和当朝第一宰相上官若甫的第一次对话，可是上官若甫的语气更像是和熟识的后辈随意聊天一般。

略微沉思，方念平静的说道：“小子对朝中的局势不甚了解，也就不敢妄下结论。”

上官若甫对于方念的坦诚倒是有些意外，他略带感叹地说道：“无所谓了，我们个人的意愿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终究是沧海一粟。不过只要努力，还是可以做到一些改变，无论是真是假。”

方念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他冷漠地说道：“大人，为何要把小子拉进来？”

上官若甫笑着说道：“其实不是你，而是北镇抚司。只不过那个时候出现的，正好是你罢了。”

方念低声呢喃着：“所以我连成为一个棋子的选择都没有吗？就像一个物品一样随意被你们拉入了局。”

上官若甫当然听出了方念深深的不满，他随意地笑着说道：“其实，谁不是这样呢？这茫茫天地，谁人是棋手？谁人又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