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考试了？请假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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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楮墨看着陈宇。

对儿子身上的事情，他自然是比较在乎的。

儿子的长相和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很相似，父子二人年轻的时候都是比较帅的那种类型，不过现在的陈楮墨已经到了四十岁了，一个标准的老大叔，年轻时候的风采早已不在，只剩下了眼角见证岁月匆匆的鱼尾纹。

“元旦小长假放假三天呢，我大后天自己开车回去，所以也不着急，还能在家一段时间呢。”陈宇举了举酒杯，唏嘘的说道，“爸，这些年来在牢狱之中……应该特别苦吧？这些年来有没有特别想过家？”

“一个人开车路上要注意安全。”陈楮墨嘱咐了一声，接着才揉着鬓角苦笑道，“刚进去那一个月是最难受的时候，那一个月里面肯定想家，住在这里肯定是没有住在家里舒服，住在家里的感觉是暖和、温馨，而住在牢里面有时候感觉很冷。”

“倒不是说屋子里的温度冷，而是心冷。每个人在跟你聊天的时候其实都会心生戒备，在这里的人都是孤独的，每个人看你的表情其实都一样，那种表情无非是犯了什么事进来了？杀了人了？还是说伤了人了？”

陈宇沉默。

“他们会把你当成一个杀人犯，因为我们牢里面有一个狱友就是杀人犯，不过他是失手杀人进去的，据说是家里街坊邻里起了矛盾，有什么不好的非要拿起刀子捅进去啊。不过他的态度挺好的，也是劳改最积极的那个人了，平日里一个监狱里面的人也都尽量躲着他，毕竟杀过人……”

陈宇叹了一声。

“刚进去那一个月是最孤单的时候，那个时候想你，你小时候特别顽皮，初中那个时候因为不少女孩喜欢你的原因经常跟男生打架，每当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听着就特别心烦，每次都得见你们班主任，但是当你不在了那个时候，爸爸就特别想，想看看你的样子，可惜爸爸却不能告诉你爸爸住了监狱了，所以让你妈将这件事情隐瞒了……”

“当然了，其实最想的那个人还是你妈妈，我觉得对她挺亏欠的，她这些年来一个人在家里抚养你，压力很大，孤独……”

“我在这里有免费的床免费的饭吃，她却得自己一个人经营着一个小卖铺谋生，但是为了安慰我，却每次在见到我的时候，说什么过得很不过，经常吃肉，经常吃肉能和她那样一样消瘦吗？很显然她是在骗我……”

“有时候吧，我也在想，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呢，如果出去的话，家里虽然破了产，但是家里有了我一定会大不一样的，爸爸会赚钱，你妈妈一个人太艰难了，而且爸爸也担心你成长的路上学坏了……”

“当然到了后面跟狱友关系熟了之后，爸爸也就有些变得麻木了，也不知道时间是什么东西了，我们会一块打打牌，一块谈天说地，这段期间过的挺快的。”

“应该是在第一年过去那个时候了，有时候会期望你妈妈的到来，给我分享一下你的故事，每当说到你又考了第一名，你又拿了多少多少奖状的时候，爸爸心里就特别开心……”

“爸爸心里最开心的时候，其实还是今年高考之后你妈妈来看我那天，她说你考了省状元，我不信，不过当她把录取短信以及录取通知书的照片给我看了一眼之后，我也就信了，我老陈家的儿子，可不就这么聪明吗？”

“那天整个牢里不管熟的不熟的狱友，都在祝贺我生了个状元儿子，爸爸那天是最开心的时候，就连有儿子在高中的赵警官，也根本不信我儿子考了省状元，最后确认了消息之后，他对我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爸爸的脸上自然是十分有光彩，至于你后来来看我，其实感觉距离现在也挺近的了。”

“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真的有可能待个十几年才会出去了，所以我也就看开了，把自己份内之事做了，无聊的时候就跟狱友们聊天，偶尔也会出去外面转转，生活倒也挺悠闲的。”

“其实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这一生真的太短暂了，回味一下过去的这七年，真的没有什么感觉，一眨眼的事情，看澹了许多，却也失去了许多。”

陈楮墨还在喃喃自语，语气也有些不利索了起来。

一个想喝醉的人，很容易醉的。

这个时候父亲就是这个状态。

陈宇很清楚父亲身上发生的事情，在监狱里面，怎么可能轻松得了？

怎么可能一眨眼就能过得去？

那不过是以一个父亲的姿态在儿子面前身前说的话罢了！

那种感觉，估计是刻骨铭心的煎熬了，人身体机能最巅峰的青春时代，在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可是父亲有七年的时间，便是生活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何其煎熬……

陈宇悠悠的叹了一声。

他想到了后世父亲在2019年才传出能释放的消息，陈宇不想去深究时间问题，但是陈宇很清楚，就一个简简单单的桉件，最多五年之内就会放父亲出来，七年都是很长了。

可父亲却足足被关了那么久，过程之中很显然是有人在运作，他们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有什么翻盘的可能性？

根本没有！

如果不是叶铭帮忙的话，父亲还会延续以往的命运，在2019年的时候才会被放出来……

“爸爸有点不胜酒力，好久没喝酒了，脑袋有点晕哈哈哈……”陈楮墨再度揉了揉鬓角，眯起眼看着陈宇，“你小子现在也喝起酒来了？多久喝一次？是不是经常陪人喝酒了，年纪轻轻可不要染上这些坏习惯。”

“还好吧，半年喝一两次这样的频率，不过都醉不了，你儿子酒量好，千杯不醉……”

陈宇笑了笑。

“你小子还在爸爸面前吹起牛来了，我怎么看见你已经在晃悠了？”

陈楮墨一脸沧桑的拍了拍陈宇的肩膀，却没拍稳，反而是身体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