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想把孩子送去私塾上学，男性的悲哀在于没有自己的思想，所以人云亦云。
而在古代想要培养独立男性的办法就是上学，给他讲人生的道理和世界的本源。
可当江妙牵着头扎两朵小红花的招妹去的时候，守门人一看是个男娃，连门都不让进。
原主家里世代杀猪，多少是有些底子在的，江妙也不怕花钱，干脆请个师父到家里教。
“你家就是个杀猪的，男娃学这么多东西干嘛？”
“不去，不去！有辱斯文！”
“湖涂啊！男人只需要学会三从四德即可，何必需要知识？”
......
江妙的脸色越来越黑，她没想到这个时代对于男人的枷锁这么沉重。
江妙咬咬牙，既然没有人愿意教他，那索性她自己来教！
江妙是识字的，不识字的是原主。
不得已她装模作样的每日送些猪肉给附近的读书人家，然后去和那些私塾的学生学认字。
“二十二乘以四是多少？”
“八十八！”
“真聪明！招妹完全遗传了我的聪明才智，你也太聪明了！”
江妙冲着招妹夸张的比划了两个大拇指，小崽崽激动的脸蛋通红。
江妙发现江招妹在数字方面格外敏感，天生就是个经商的好材料！于是每天特意给他出了许多题，给他加练！
等到江招妹能够自己独立做题的时候，江妙也空出时间来扩大一下自家业务。
有着现成的猪肉铺子在，江妙打算做些猪肉的衍生产品。
新鲜的猪后腿肉被江妙特意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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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爹爹一看这大肉就两眼放光，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就在他打算伸手接下来的时候，江妙错过他只身进了厨房。
“爹，我最近看书新得了个方子，我试试照着做能不能做出来好吃的！”
“你一个女人能行吗？你别动手了，你要做什么直接和爹说，我来弄！”
江妙却是不认可，连忙冲他使了个眼色，江爹爹这才看见外面的陆顺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招妹身边。
自从上次看到招妹身上多出来的伤口，无论怎么问他他都不说是谁打的之后，江爹爹就每天一步不差的跟着招妹。
依他来看，这就是他那个狠心的爹打的！
江爹爹感觉陆顺美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家里就一个儿子，他妻主对着娃好他还看不惯了？只有对着娃好，才是对他自己好，才能稳固他自己的地位啊！
傻逼！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去？”江爹爹连忙出声阻止。
“人家招妹练字呢，你要把他带到哪去？”
陆顺美低垂着头，拉住江招妹胳膊的手也松开来。
招妹缩了缩被拽疼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偷看着爹爹的脸色。
这段时间他过得可开心，可快乐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娘这么爱自己！爷爷也这么爱自己！
就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爹爹要骂自己不要得意，还要偷偷打自己。
江招妹想到娘跟自己说过，有什么事情都不要自己憋在心里，要说出来，不然时间长了就会生病，而且要会寻求别人的帮助，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要硬撑着。
思及此处，江招妹揪起爹爹的衣摆，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爹爹，“爹爹，你是不是不爱我？”
陆顺美的脸上有几丝无措，几分疑惑。
“爱？”他不知道爱是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该做的，都是命中注定，都是被安排好的，这和爱有什么关系？
但所有人都说，当爹的哪有不爱孩子的，所以陆顺美在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
“我爱你。”
“那你如果爱我，为什么不会像娘一样夸夸我，亲亲我，抱抱我，把我举高高？为什么你不对我笑？为什么你会骂我赔钱货？”
一听这话，陆顺美连忙抬头惊恐的看向江爹爹，这死孩子怎么把他做的这些事情都说出来了？现在全家最受宠的就是他，他要是说自己对他不好，那妻主和公爹会怎么对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陆顺美以为的被打没有出现，江爹爹反而站在一侧平静的等他回答。
“因为...因为你是男孩，男人怎么能这样对待？对你太好了，将来你去妻家就会受罪，人家会说你不能吃苦，会各种瞧不起你！”
“我是为了你好，对你严厉点，将来到妻家才会过得好。”
陆顺美越说越流畅，他早就想说出来了，可一直不敢说。
“那爹爹你从小经历的生活，就是像你对待我的方式吗？那你觉得你一直以来过得好吗？你过得幸福吗？你被瞧得起吗？”
“爹爹，可是我现在过得好幸福啊，好快乐啊，我每天都想张嘴大笑。如果你过得好的话，为什么我没有见你笑过呢？为什么你总是哭呢？”
陆顺美愣怔在原地，嗫嚅着嘴半天没有反应。
招妹转过身来对着江爹爹说道：“爷爷这段时间肯定过得特别幸福，爷爷每天都在笑，爷爷以前哭的时候肯定是过得不幸福！是不是啊，爷爷？”
江爹爹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读过书的，我家招妹啊，就是聪明！”
说完之后，二人张大嘴巴对视一笑。
陆顺美看到这一幕，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连忙上前捂住了江招妹大笑的嘴巴，“不许笑，你不许笑！”
片刻之后，他才想到自己身边还有个江爹爹，像触电似的连忙把手拿下来。
“所以爹爹，其实你不爱我。”
“如果你爱我，你就会想让我开心，而不是让我经历一遍你自己经历的痛苦。”
“你内心是痛苦的，但是你无处发泄这种痛苦，所以只能一遍一遍的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这是命中注定的，不是个人可以改变的，所以你才会不想看到我开心，因为这打破了你的认知。”
“你不爱我，所以我也是你发泄的途径。为什么娘和爷爷开心的时候你不会捂住她们的嘴巴，就是因为你很自私，你觉得我是你的所有物，你可以独断的决定我的喜和悲，即使我已经变得快乐，你也要把我拉下来，和你一起堕入泥里。”
......
一句一句话犹如惊雷一般炸开在陆顺美的脑中，他甚至连站站不稳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招妹说过的事情，他也不敢想，可现在这些话就盘旋在他的脑中，让他不得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