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事。”
杰西打量着他的脸庞,完全没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思,板着脸语气严肃地问道:
“是因为没有留下约翰·沃尔夫吗?”
他犹豫片刻,缓缓点头,“……是有这部分的原因。”
杰西原本以为他是在埋怨约翰·沃尔夫的事情,还想着要严厉的告诉他这样埋怨同伴是不对的。
但是现在听到他说还不止此事,心里没由来的慌了起来,紧张地等他进一步解释。
休伯特找不到其它合适的借口,无奈之下只得把本不想再用的幌子又拿了出来。
他包扎着绷带的左上臂不动,抬起前臂伸出食指,遥指自己左边的太阳穴(杰西见状顿时一脸凛然),沉重地说道:
“在酒馆的时候,我之所以突然跑向索菲亚是因为在约翰·沃尔夫递给她葡萄酒的那一瞬间预感到了蓝色的死亡气息。”
“蓝色的……死亡气息……”
杰西蹙眉重复了一遍,忽然脸色一白,惊慌地扭头望向远处在索菲亚面前哈哈大笑的爱德华·巴顿。
“他……他喝了……”
休伯特连忙抬起手掌包着绷带的右臂搂住少女修长的脖子,两人一起朝向船外。
将脸偏向杰西因为他的手掌垂在胸前而通红的耳朵低声说道:
“约翰·沃尔夫本来想毒死索菲亚,却被巴顿先生突然将酒喝掉,于是便选择直接动手。”
虽然休伯特语气笃定,但杰西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可……可他现在看起来……”
“还没发作。”
休伯特眉头紧锁,想到上一世罗莎·阿格尼丝讲述“深蓝”在人体上的种种症状,胸口闷得厉害。
杰西低头想了片刻,理不出半点头绪,求助地看向休伯特,“……我们该怎么办?”
他和杰西清澈的左眸对视,问出了心里一直拿不定主意的难题:“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索菲亚?”
金发少女顿时睁大眼睛、嘴唇微张,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转向宽阔的蜜河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喝下那杯酒的人会释放出蓝色的气息,所有碰到的人都会死。”
听到这话的杰西想要转身去找索菲亚,被他用力按住,语气急促地劝道:“晚上才会发作!”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预感到的场景是蓝色的气息周围是一片黑暗。”
根据上一世的经验,他估计“深蓝”发作应该要好几个小时,反正现在肯定是安全的。
但杰西并不这么认为,她抓住休伯特的右前臂,一边从脖子上拉开,一边焦急地说道:
“黑暗不一定代表晚上,也可能是地下室、山洞里等等任何没有光源的地方啊!”
休伯特登时在心里狂扇自己大嘴巴子,自己非要画蛇添足地补充一句干嘛?反倒让担心索菲亚安危的杰西想岔了。
他平时的力气就和杰西不相上下,现在肯定远远不如了,不过杰西怕伤到他也没有太用力。
但他不能让杰西过去打草惊蛇,不由得提高音量低喝道:
“相信我!他要到晚上才会发作,至少现在肯定是安全的,我不可能拿索菲亚的命来赌!”
杰西虽然还抓着他的手臂,但已经不再挣扎,不放心地努力往右边扭头望向索菲亚。
他对着少女的后脑勺解释道:“人死后才会释放蓝色的气息……”
杰西确定索菲亚没事后,转回来埋怨道:“你为什么非要让他跟着我们?”
休伯特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杰西也会这么不讲理,严厉地反问道:
“他救了索菲亚!
就算我不邀请他,索菲亚也会邀请他!
就算我和索菲亚都不提,难道你和拉斯会放着受伤的他不管吗?”
金发少女哑口无言,委屈地扁了扁嘴,弱弱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要和维吉尼亚商量一下,”休伯特艰难地说道,“然后将巴顿先生……单独关押起来。”
“这……这不太好吧?他毕竟帮了我们……他舍命救了索菲亚,我们不能这么对待他!”
杰西先是不太确定,但是越说态度就变得越坚定。
休伯特心里难受、眼神迷茫,边想边说道:
“我不知道毒药发作的具体时间,也不能把预感的事情告诉外人……如果他到处乱走时发作,很可能会害死那时在他身边的其他人……”
杰西咬着嘴唇沉吟了片刻,“难怪你要把他带回大公府。
把真相告诉他吧,这样他就不会乱走了,我们也就不用……”
休伯特立即摇头打断少女,“且不说能不能让他相信如此诡异的怪事。
就算他信了,一个将死之人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比如拉人垫背、泄露神启的秘密等等等等。
会变得根本无法用常理来看待,告诉他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杰西还是无法认同,“这些都是你的猜想,我们不能把索菲亚的救命恩人关起来!这样不对!”
少女的气息喷吐在休伯特脸上,让他觉得火辣辣地难堪。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对不起爱德华,但他打从心底不相信爱德华得知真相后,会老实地单独待在一个地方等死。
如果因此而害死了其他人,他的良心更加过不去。
所以根本没有其它选择!
他握紧垂在大腿边的左拳,拖延道:“这样吧,先不要告诉任何人,等我们和维吉尼亚商量后再说。”
杰西沉默地点点头,和姐姐谈谈也好,或许姐姐能够说服休伯特。
“你们俩勾肩搭背的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干嘛呢?”
身后突然响起索菲亚有些不满的声音,杰西吓了一跳,心虚地想要挣脱搭在脖子上的手臂。
休伯特自然地松开右手,回身对走过来的索菲亚落寂地苦笑道:
“没什么,不过是两个被忽视的男人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惺惺相惜罢了。”
“胡说八道。”
红发少女心情大好地朝他皱了皱鼻子,连忙关心地来回看了看他左右手上绑着的绷带,“伤口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