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骁最先感受到手心的动作，激动的靠上前。
“柠儿？”
此时的白汐柠能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但眼皮很沉，怎么都睁不开。
也能感受到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想要再睡上一觉。
“柠儿，你听得到我说话么？别睡，睁开眼睛看看我。”
男人像着了魔似的，紧握着白汐柠的手，不停在她耳边说话。
“殿下，让白姑娘好好休息吧……”蒋月曦还不死心，不过是动了一下，说不定是回光返照呢。
但景骁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他幼时也昏迷过，那时的他可以听到人说话的声音，而他之所以能醒过来，就是因为母妃不停的让他不要睡。
他感受得到母妃的伤心，所以强迫自己醒过来。他相信柠儿一定也是这样。
事实证明，白汐柠确实听得见，但她就像被困在一个意识的空洞里，暗无天日，找不到光亮的出口。
所有的大夫都摇头，甚至有一个胆大的直言让人准备后事。
话一出口，蒋家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好在景骁一心都在白汐柠身上，没时间处理他。
见小姑娘确实没有反应，景骁把人抱起，准备离开蒋府。
蒋家人全程恭敬的护送，什么话都不敢说，最后看着人上车，留下一句，
“大殿下，事情发生在蒋府，我们定会查清给殿下一个交代。”
马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府内，夜辰已经去寻城内名医，甚至让人去通知了宫里的白绍。
二宝见到白汐柠昏迷着回来，连忙帮着开门。
“姑娘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把门关好，去让厨房准备热水，不得声张。”
“是。”
二宝出门前看了一眼景骁，又看向桌上已经快枯萎的花，顺手拿了出去。
白绍虽然在宫里，但却是来的最快的，得知女儿中毒，他心急如焚，顾不上宫里的事情。
“殿下，阿柠怎么样了？”
“刚刚在蒋府喝了一杯酒，被白知婉动了手脚，呕了好几口血，然后就一直昏迷。”
听到白知婉的名字，再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大女儿，白绍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默不作声，给白汐柠诊脉，和外面那些大夫不同，他格外注意了这不同常人的缓慢脉象。
“殿下，阿柠最近的吃食可有什么异常？这症状不像烈性毒药，更像是慢性毒发。”
经过白绍这么一说，景骁也觉得如此。
白知婉会动手脚的事他早就说过，小姑娘也有所防备，而且她端起酒杯的时候他有注意，根本没有吞咽的动作。
所以，蒋家的宴会只是偶然，小姑娘早就被下了毒，就在他以为安全的府上，而他毫无察觉。
看景骁的模样，白绍也知道他肯定没有观察到。
“可能判断出是什么毒？有解么？”
“不知道是什么毒，便无解。如今阿柠的脉象缓慢，如果拖延下去，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大殿下，这毒和下毒人……”
“本殿马上让人去查。”
……
品香居。
今日蒋府设宴，兰止不喜欢那种场合，就没有随母赴宴，出门恰好遇到了沉安南，两个人就来了品香居。
坐在二楼，能看见下面的宾客，也能听见一些闲聊。
一顿饭十分愉快，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兰止对沉安南有感谢，沉安南对兰止也有欣赏。
就在即将结束时，品香居来了一行人，议论纷纷。
“这大皇子殿下的人在蒋府中了毒，也不知道会不会追究。”
“啧啧，那人也是，竟然会在蒋家的宴上下毒，听说中毒的那个女子，是大皇子殿下最近的新宠，这要是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我听说好像中了那毒，活不成了。蒋家惹了活阎王，难喽。”
后面的话兰止已经无心去听了，蒋家宴会，大皇子新宠，女子，中毒。
她满脑子都是阿柠，蹭的一下起身，忙拦住刚刚说话的人。
“几位大人留步，小女户部尚书之女兰止，敢问各位大人刚刚说的中毒女子，可是白家的嫡长女？”
几个人打量了着兰止，也没隐瞒。
“原来是兰大人的千金。中毒的是不是白家嫡长女不知道，是和大殿下同坐的。这下毒的倒是白家的，听蒋家小姐说，应该是个白家庶二小姐。”
这话更加坚定了兰止心中的猜测，心中已经开始慌乱，但还是继续询问。
“那几位大人可知，那中毒的人现在如何了？”
“这就不清楚了，当场吐了不少血，蒋家请了不少大夫都摇着头离开，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大皇子府上了，想来应该是不行了。”
兰止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沉安南在她身后扶了一下。
“沉小侯爷也在啊。”
“几位大人安好。”
“小侯爷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时兰止突然看向他们身后那桌，快步走近，
“两位公子，刚刚听你们在探讨医术，我有个朋友可能有危险，不知两位可否移步。”
两个人年岁看上去都不大，沉安南拦了一下，
“兰姑娘，还不清楚中毒的是谁，而且城中诸多名医，先别着急。”
兰止现在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如果蒋家请去的人都束手无策，那大皇子府一时间也寻不到什么名医，不论如何，总要试试看。
如果不是阿柠，那再好不过了。
“两位公子，人命关天，这饭我请二位，若是二位能救我朋友，必有重谢。”
两个人也不墨迹，起了身对兰止点头。
“习医之人，治病救人乃是本分，何谈谢不谢，姑娘请带路。”
“小侯爷，小女今日有要事，不能奉陪，小侯爷自便，改日兰止再致歉。”
“你别着急，我陪你一同去。”
到了大皇子府门口，也看见了带着大夫回去的夜辰，各个拎着药箱子，兰止现在已经确定中毒的人就是阿柠。
“兰姑娘？你这是……？”
“夜辰侍卫，阿柠是不是出事了？我在酒楼请来的大夫，快带我进去。”
关键时候，夜辰来不及解释太多，把兰止和大夫请了进去，但沉安南被拦在外面。
“沉小侯爷留步，我家殿下不喜外人，而且府上事多，恕不招待。”
“无妨，救人要紧。”
一行人一路到了主院，所有人都形色匆匆，急着去看病人，只有兰止身后的年轻男子扫视了一眼院子，目光在院子角落的枯花上停留了一瞬。
“殿下，大夫都找来了。”
兰止看见了房中的白绍，浅行了个礼，不由得感叹，这大皇子的确在意阿柠，这么短的时间，连宫里的太医都请来了，还是阿柠的父亲。
又是轮番诊脉，一群上了岁数的郎中皆默不作声，最后凑在一起商榷。
兰止带来的两个人因为年纪小，最后才靠前，只一眼，那男子诧异，竟然是她。
诊脉更加认真，同时眉头皱的也很深。
“是慢性中毒。”
一屋子人，除了白绍的结果，他是最快的，而且十分肯定。
这句话让景骁再次看到希望。
“可能看出是什么毒？”
“暂时还不能，但这毒，似乎不是北陵所出。我想，说不定家师有办法。”
白绍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岁数看上去和女儿差不上很多，不知道什么毒的情况下就扬言能解，似乎有些过于夸大。
这么想着，他也就问了出来。
男子也不恼，直面景骁，
“这位就是大皇子殿下吧，实不相瞒，家师已经归隐多年，近来寻人才入了都城。至于救人，也是因为这位姑娘曾经在街上相救于我。
家师那边，需要我去引荐，至于能不能成，也要看姑娘的造化。”
听了他的话，景骁也就想到了那日街上众人挡路，小姑娘下车确实救了一个男子，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大夫。
“在下江述阳，大皇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谁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夜辰见那些大夫都没探讨出什么结果，索性就把人散了，房内只剩下白绍，兰止还有江述阳和殿下。
两个人神神秘秘说了些话，随即景骁就吩咐夜辰出了门。
“那尊师之事，有劳了。”
“救命之恩，都是我应该做的。大殿下切记我的话，家师到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房内也不可添置任何东西。
碳火最好也要亲自备下。”
“好。”
江述阳离开后，景骁遣散了院子里所有人，二宝烧好了水想要进屋伺候都被拦下。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江述阳匆匆领着一个年近五十的老者前来。
“师父快些。”
“你这小子，师父一把年纪，又值寒冬，还能怎么快。”
“人命关天啊，况且那姑娘救过徒儿。”
老者看着大皇子府四个字，脸上多少有些不情愿。
“北陵皇室之人……”
“师父。”
叹了口气，还是随着江述阳进了府。
进门后来不及寒暄，景骁和江述阳对视一眼，然后引着老者到床边。
看到白汐柠的刹那，老者愣神，这姑娘的眉眼之间，实在太像他要寻的人了。
“师父，快些啊。”
在徒弟的催促下回了神，开始诊脉，好一会儿收回手，闭眼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