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拍卖,所以包间的门都是开的。
如今本就安静,所以这边说话的声音完全被隔壁众人听了去。
一时间纷纷赞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对,今日咱们都是来看画的,不是来炫富的,你们若是不想看,被在这里来凑热闹…”
那两位老爷尴尬,想说什么,却又吐不出来。
毕竟他们今日来这里也就是做个样子,实际上胸口哪有半点文墨?
只能对着王故渊沉声警告。
“好啊,你给爷等着!”
见着王故渊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严老爷微微露出几分赞赏,招呼两人坐下后,安静地看起台上的画来。
今日展出的,大多数都是前朝旧卷。
但这些不管是笔力还是构图色彩远不及当今大家池鱼的作品。
虽然拍的人多,但却不激烈。
直到司仪将最后一件展品推上来后,全场止不住的沸腾。
随着画卷慢慢展开陈列后,大伙儿更像是被禁锢了一样。
白雪皑皑中,粉色的梅林簇簇拥拥,花芯随着风雪飘落,场景十分唯美。
不过这幅傲梅之所以吸引人,并不是因为这片梅林。
而是右侧那株单独的梅树,生于白雪和落石之中,尽管全身幼小枝干被覆盖,可还是傲然地绽放。
一幅图,左侧的簇拥和右侧的孤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也正是如此,更是显得落石中那株红梅的别致品格。
不愿同流合污,不畏惧强权,骄傲地绽放着自己的花朵…
随着司仪的这些介绍,台下的众人纷纷鼓掌欢呼。
就是严老爷也忍不住眼角湿润。
“若是有生之前能见见这位池鱼先生,那便是死也无憾了…”
这池鱼来去无踪,除了名字,压根没人知道他是何人,存在何处。
可每次的画卷却能惊动整个齐国上下…
“严老爷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以后定然有机会见到的。”
两人说话间,台上也亮出了底价,五十两银子。
也不过瞬间的工夫就有人拍下:“七十两!”
“八十两…”
“一百两…”
顿时间,众人纷纷吆喝,只想将这幅传世名作据为己有。
没过几轮,就已经涨高了三四倍。
就在大伙儿争得不可开交时,一道清洌的声音从二楼传开。
“一千两…”
大伙儿循声望来,见着是一位打扮穷酸的书生,一时间嗤之以鼻。
顿时便有人高声嗤笑。
“切,这么多银子,你拿得出么?”
“我看他这样子,就是来故意捣乱的…”
顾枝枝更是呆住了。
这家伙是要干什么?
不是她瞧不起人,而是根据王家的状态,只怕连十两银子都困难吧?
王故渊看到了故枝枝惊诧的目光,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只是睥睨着一楼调笑的众人,澹澹开口:“我出一千两,并不是给这幅画…”
众人更是奇怪了,台上的司仪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现在拍卖的就是这幅画,他这么说,不是存心来捣乱的么?
顿时冷着声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是赝品。”
王故渊说得极为笃定,连眉毛都不挑一下。
可这几个字,更是惹到了众怒。
连严老爷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说是赝品就是赝品?有本事你拿出另外一幅再说!”
大伙儿一个劲地嚷嚷,将王故渊逼到了风口浪尖。
可他也丝毫不畏惧,抬手将怀里的画卷展开。
“真品,在这里…”
他今天也不想这么高调的,只是撞上了没有办法。
若是不拆穿,严老爷心中会有猜忌,如此,便不利于合作交易。
随着他的动作,大伙儿呼吸一滞。
白雪红梅,碎石…
的确和台上展出的一模一样。
“在坐的各位想必都是懂画之人,也见过池鱼的不少画作,他的画风细腻中又带着丝不拘一格…”
“就比如这幅傲梅,我手里的这幅每瓣桃花形态不一,孤梅枝干笔挺…”
“且池鱼做画,一直都是用生麻纸。可展台上的明显是生宣…”
“还有落款的字体,细看也会有所差别…”
分析的头头是道,让那些暴怒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两幅画的确非常相似,可细看之下,果然有所差别。
展台上那副多了几分柔情,相比之下少了些傲然。
再者,众人也收藏过池鱼的画,纸张的确是白中透黄的生麻。
落款的字更是飘逸有力。
“这…”
经过这一翻辩解,和眼见的事实,大伙儿的确相信了王故渊的话。
那司仪止不住场面,赶紧叫来了掌柜。
那掌柜也控制不住场面,毕竟这画也是经静心茶楼代拍,只好联系卖主。
当满头花白的老头闻讯赶来时,听到自己花了大价钱竟然收购了一副赝品后,当场口吐白沫地晕了过去…
脸色更是由青变紫…
茶楼里顿时一片混乱。
顾枝枝见着这情况,赶紧上前,也没去探他的鼻息,伸手便取出针盒里的银针,对着这老者的人中穴和脚底的涌泉穴扎…
落下后,双手也没闲着,一个劲地在他胸口做着心肺复苏。
来来回回数百下,脸色这才微微好转。
顾枝枝收手,将银针也拔了出来。
“咳咳咳…”
那老者抚着胸口微喘,末了又嚎啕大哭:“姑娘,你不要救我了,我这个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也够了…”
想着那画,心底止不住和疼。
原想趁着今日赚些银子,哪料到却成了这样。
“老伯大可不必如此,下次瞧仔细点就成了…”
说实话,顾枝枝这会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王故渊不是说他只能拿到赝品么?怎么方才尽然说得那么头头是道?
莫非,他手上的就是真迹?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会在他手里?
虽然这几天他压根见不到人,可也只是两天的工夫,能这么迅速地找到这幅傲梅吗?
所以,在顾枝枝眼里,只有一个可能。
说不定他就是池鱼,在这两天呢,自己彷了自己画…
毕竟只有如此,一切才能顺理成章。
而且,这位池鱼,并非从前的“王秀才”而是眼下的王故渊。
如若不然,凭着这些天价的画作,王家早就发达了…
可…眼下的王故渊,到底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