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水镇,文博书院。
王故渊也在准备这次的春考。
说是准备,倒不如是坐在这里如了夫子的愿。毕竟自己情况“特殊”,要是不看好了,指不定又发生出什么倒霉透顶的事?
毕竟他的才学如何,书院里是瞧得出来的,不能因为那些原因就阻断了仕途吧…
所以怕出纰漏,这将近十多天里,基本没让王故渊走出去过。
不止如此,还派人来时不时地瞅一瞅他…
要不是环境吃食好些,真和坐牢没啥两样。但想着这都是几位夫子的一片心,王故渊也没有反抗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全是顾枝枝的脸…
数着日子,终于明天就可以上考场了,届时也能见到她的小姑娘了。
天渐渐擦黑,王故渊坐在凉亭上轻眺远方。
墨色的天空坠着几颗星子,虽然稀澹,却依旧在发着光。
可王故渊也不知道是思念成疾了还是怎样,就连看个星星,也觉得它们连起来的轮廓有几分像他家的小姑娘…
“王秀才,吃点夜宵补补神吧。”
一道清浅的声音传了来,扰乱了王故渊的思绪。
他微微皱眉后,又侧头看了看那端着托盘的书童。
约莫十七岁的样子,脸色蜡黄,颧骨凸起。一身宽大的袍袖空空荡荡,更加显得他身形骨瘦如柴…
还有几分面生…
白瓷碗里是熬得浓稠的白米粥,剔透金黄。
“嗯,多谢。”
王故渊接过,声音不咸不澹。
余光瞥见那人眼里的丝丝期盼时,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入嘴中。
咽下后又缓缓开口:“太烫了,我一会儿吃。”
那书童欢喜,嗳了一声后又离开了凉亭。细碎的脚步声在夜色下格外显眼…
做完了这一切,他该回去复命了…
殊不知王故渊这会儿并没的如了他的意,等人走远后,当即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末了,又抓来了缩在墙角的猫,将小米粥给喂了下去…
在书院里,他从来没有叫人送宵夜的习惯,且这个人十分面生,哪里不会让人怀疑?
严谨习惯了,让王故渊不得不谨慎小心。眼下这样的关键时刻,想要对付他的人着实太多了…
凉亭上的喵咪喝了粥后,如同蓝宝石的童孔蔫了吧唧的。
没过一会儿,下腹便开始咕噜噜地叫,最后蹦出了一连串稀释的粪便…
王故渊眉头皱成一团,嘴角也紧紧抿着。
方才只不过喂了一勺便成了这样,可想而之自己吃下去之后会如何…
明早即将进入考场,对方做这些肯定是怕自己中举。方才那书童素未谋面,自然谈不上有过节,如此定是受了他人的指使…
眼下倒是能将人揪出,威逼一番使其供出幕后之人。
但动静太大,而且对方还不一定会说。与其如此打草惊蛇,倒不如如了那人的心愿?
夜色渐渐浓郁,王故渊却丝毫没的想入睡的意思。
等到书院里的人都睡下后,又轻轻地抬脚出了书院大门,径直往清心茶楼地方向的而去…
清里。
白露夹杂着微微的晨光,洒落在文博书院的地上…
考举人是在永和县,所以书院赶早派马车一齐从镇上出发。这次参加举人考试的文博书院一共有近三十人,天还未大亮,马车便已经整齐地停放在书院门口…
书院内,众学子也整装待发,准备就绪。
如今各人脸色异常,有兴奋,有紧张,一时间形色交错。
“王故渊呢,怎么还没来?”
院长扫视了周围一眼,见着没有王故渊的身影,不免沉声开了口。
他是书院的希望,极大可能会考上榜首。
如此,不止是他自己,就是整个书院在县城也会出了名,将其他镇以及县城里的书院当众碾压下去…
平日里他都是极为守时,今日怎会迟到?
莫不会又出什么意外发生的事件?
此时的人群中立马有人偷偷窃喜,此人正是杜秦。
他是崔源的表弟,也是王故渊的同窗之一,平日里虽然不太喜欢王故渊,可也没多表现出来。
谁知道这次却憋了大招…
呵呵…
那王故渊喝了那东西后,哪里还能起得来?这会儿只怕已经瘫在厕所里去了吧!
从前将表哥坑害入了牢狱,这次又碍着自己考试,怎么着都得给他点教训!
本想着让人在去县城的路上动手脚,可马车上人多,这一出事定然会引起轩然波动,搞不好自己都会搭进去。
如今这么悄无声息地下泻药,追查起来只说是自己吃坏了肚子,怨谁?
平日里两人又素无交集恩怨,根本不会有人联想到自己头上…
再者,他本来就倒霉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回…
“让人去看看吧…”
一旁的的夫子听了院长这话,赶紧点头。
才打算往王故渊住的方向而去,不料一袭素色袍服的王故渊从廊下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神情憔悴。
看得院长和夫子几人的脸上立马多了几分焦灼。
另一道视线里更是多了些惶恐,他,怎么还能爬起来?
“故渊,你,没事吧…”
夫子和院长一同询问了起来,毕竟也怕他这幅虚弱的样子影响到今日的考试。
王故渊摆了摆手:“许是昨夜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夜闹肚子,今早还未消停…”
“院长,我没事…”
他这话说完,院长的脸色黑了一度。
先前书院里便出现过临近考试,有人嫉妒在吃食里做手脚的事,所以学子们的饭菜都是专人把控。
且为了引起不必要麻烦,都是宜清澹为主,菜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前几天都没事,怎么可能昨天就闹肚子了?
如此,难免会联想到其他的玄机…
不过考试在既,他也没想在这会儿做出让人慌张的事情,一切等回来再做调查…
“嗯,那成,大伙儿检查下随身携带的东西,准备出发吧…”
说完这一句后,又五人一队地上了马车。
王故渊走在最后,正不疾不徐地跟着杜秦身后,一同上了马车坐在了他的身侧…
如此,也让杜秦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方才自王故渊出现后,他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眼下又见他跟着自己,哪有不慌的?
这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