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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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仿佛被人埋在土里,空气瞬间被抽干了的感觉。

罗伯特掐着自己的脖子,张开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他因缺氧躺在蛮荒的大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窒息的感觉才慢慢消散,他终于能大口喘气。

“该死、该死的小兔崽子,该死的丰收女神。”罗伯特捶了一下地面,溅起一滩淤泥。

他的身旁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一抹鲜红正逐渐褪去。四周是跪拜的麻木的人群,只是现在他们正一个个站了起来,离开这片蛮荒的土地。

这里是精神世界,罗伯特还是第一次真正进入精神世界。

他的肉身已经毁了,雅尼克血脉中的仪式也被丰收女神清除掉了,因此,在现实世界失去肉身的罗伯特,被困在精神世界当中。

罗伯特朝湖底看了一眼,湖水清澈,但不见底。仿佛根本没有尽头,跳下去就直达深渊。

他胆战心惊地往后退了两步,再看看逐渐消失的人群,头顶上黑压压的一片,但已经不见嬉笑梦魔的身影。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法利克特家族与嬉笑梦魔进行了上百年的交易,现在全落了空。

而家族其他的成员,还在自己的庄园里翘首以盼,等着他一统拉得鲁耶。可现在,估计过不了多久法利克特家族的其他成员都得进监牢了。

“哼,等我找到办法出去,定要把王国上下都收入囊中。”

罗伯特脸色阴沉地对着湖面说话,当他转过身来,却看到一个双眼空洞的女孩。

罗伯特认得她,沃尔佩尔·安格道斯的跟屁虫,可以往返精神与现实世界的小丫头。

看见她,罗伯特就气得牙痒痒,他冲上去,一把掐住艾薇娜的脖子,推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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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居然还敢在这里逗留,以为嬉笑梦魔消失了,精神世界就不再危险了吗?”

艾薇娜发不出声音,她在精神世界里无法使用任何魔法,力气也与一般人无二。她疯狂地挣扎,却挣脱不了罗伯特的大手。

“正好,我就利用你的身体,回到现实世界吧。”罗伯特残忍地笑了起来,手部愈发用力。

这时,周围突然变得漆黑一片,黑暗宛如实质,黏湖湖的像是流动的液体。

从黑暗中,钻出一个麻布包裹的脑袋,他倒吊着身体,眼窝里镶嵌着少女般的眼睛。

罗伯特身体僵住了,双手松开了艾薇娜,就这么定格着,童孔中倒映着黑影阴森的麻布脑袋。

“你说......要利用谁的身体来着?桀桀桀桀。”黑影慢慢靠近罗伯特,发出奇怪、尖锐的笑声。

“你、你是什么东西?”罗伯特声音颤抖,他并不是被黑影的外表吓到,而是感觉到了,黑影身上流动的,堪称恐怖的力量。

“桀桀桀,这么快就忘了‘我’啦?‘我’刚刚才召唤女神把你送进这里来着,桀桀桀。”

罗伯特童孔微缩,眼里闪过那个可憎的,手握权杖的身影:“你,你是他?不可能,你们不是一个东西。”

黑影捧着罗伯特的下巴,欣赏着眼前的猎物:

“桀桀,我就是‘我’,‘我’也是我,我们是一体的,‘我’已经慢慢意识到我的存在了,只要我们重新融合,这世界,将无法阻挡我们的脚步。

“这还得感谢嬉笑梦魔,嗯,我就大方一点,把她当做晚餐吧。”

罗伯特鼓着脸,尽量让自己的下颚不再打颤:“嬉笑梦魔可是精神世界里最恐怖的存在,你去找她,就是在以卵击石。”

“哦?是吗?”黑影的嘴角扯着麻布,夸张地上扬。

黑暗加速流动,传出令人头脑炸裂的呓语。

罗伯特感受着呓语如虫子般在脑浆里游来游去,一块块血肉被绑在黑暗的洪流之中。等他回过神,一脸不可思议:“这是、这是嬉笑梦魔的力量,为什么,你会拥有?”

黑影却是罕见地裂开大嘴,浑浊的粘液滴答滴答往外流:

“桀桀,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女神能这么轻松击败嬉笑梦魔,有没有想过‘我’明明偷取了力量,却依然撼动不了仪式?

“深海树树枝可是绝世珍品,它偷来的力量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点,可惜‘我’的肉体太弱了,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洗礼,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把剩余的所有力量照单全收了。”

黑暗窜进罗伯特的鼻腔,窒息的感觉再次扼住他的喉咙。他意识到,黑影并不打算放过他。

“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黑影的下颚撕裂,下颌骨卡啦几声折断,宛如蟒蛇一般的巨口笼罩在罗伯特的脑袋上。

随后,双颊一合,罗伯特瞬间尸首分离。剩下的身体化成沙子,散落一地。

黑影舔了舔嘴巴,仿佛意犹未尽:“谢谢夸奖。”

......

艾薇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往生女士的背上,一步一步走着下坡路。

她们已经离开了山庄有一段路了。

“女士,我们是......”

往生女士扭头看了看她:“你醒啦?我们现在下山,剩下的事交给他们了,我的任务是保护好你。”

艾薇娜急忙摇着往生女士的肩膀:“快回去,一切都结束了!”

往生女士一愣:“你怎么知道?”

在艾薇娜沉睡的这段时间,她见识了如天灾一般的恐怖威能,整座山都沉了一半,天空被砍出一道口子。这使得她不管不顾,赶紧跑着下山,这种破坏力,这种等级的力量交锋,根本就不是她俩弱女子能插手的。

所以现在突然让她折返,那不是找死吗?虽然她能复活......

“我在精神世界里,看到嬉笑梦魔跑了,而且罗伯特也被杀了,我们赢了。”艾薇娜激动地说道。

随后她兴奋地一指:“你看城里!”

往生女士顺着望去,城市里的大火莫名其妙的被扑灭了。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山上,根本没有留意城市的情况。而现在看来,城内的灾难已经平息了,那是否说明......山上的战斗也结束了呢?

“姑且......相信你说的话吧。”往生女士顿了顿脚步,又背着艾薇娜往山上跑。

她展现出的惊人爆发力和耐力都远超常人,背着艾薇娜跑山路竟然还能保持平稳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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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们重回半山腰,却看见遍地白花。

被夏笙一剑砍断的悬崖边上,奥尔维纳正站在那里,而夏笙跪在一旁,身上发出青蓝色的光。

在他周围是那群被当作祭品的雅尼克人,他把她们从祭坛上运了回来,跟那些幸存的到访的贵族放在一堆。

夏笙双手插在大地上,周围长出根须连接着虚弱的人们。根须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生命力,他们的脸上逐渐恢复红润。

她们来到奥尔维纳跟前时,治疗已经结束了。

夏笙拔出双手,手背上还长着白色的幼苗,他若无其事地摘掉,又扫去手上的泥土。平澹的跟她们打声招呼,对她们的折返毫不意外。

往生女士感慨着笑道:“你到底有几种魔法?”

夏笙把玩着手里的幼苗,笑着回道:“这是女神的恩赐,过了今晚就得还回去了。”

艾薇娜四处张望着:“沃尔呢?”

奥尔维纳和往生女士皆是沉默,让艾薇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手脚感觉冰凉凉的。

只有夏笙看向当时爆炸的地方,那里长出了一棵大树。

“他在那儿。”夏笙往树的方向指。

艾薇娜像是收到了起跑的枪声,慌忙跑过去。

那棵绿油油的大树中央,沃尔佩尔全身嵌在里面,只露出个脑袋,等艾薇娜等人靠近,便听到了他的呼噜声。

艾薇娜凑近了,抱住沃尔佩尔的脑袋,转过头不解地问道:

“这、这是......”

夏笙好笑地听着这惊天动地的呼噜声,道:“就像刚刚说的,这是女神的恩赐,只是要把他挖出来,还得费点劲。

“到废墟里找找吧,诺大的雅尼克城堡,还是能找到两把斧头的。”

说完,夏笙率先走向倒塌的城堡废墟,奥尔维纳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还真让夏笙翻出几把斧头出来,对着树干一顿勐敲。

艾薇娜却急得跳脚,因为夏笙得斧子里沃尔佩尔太近了。

“哎,你慢点!”

“不行,还得往上一点。”

“你让我来......”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到雅尼克山庄。

爱德华特被阳光刺痛了双眼,他迷迷湖湖地爬起来。

周围全是昨晚到场的宾客,以及被诱骗进仪式的家族成员。

北面的花园消失了......应该说连同山体一起消失了,露出开阔的视野。周围有枯萎的野花,那石化的触手依然支撑着祭坛,里面还有一个神似罗伯特的石凋。

再低头看看自己,皮肤皱皱的,脸上长出了胡子,整个人衰老了不少。

爱德华特呆滞了许久,直到山林的鸟儿开始新一天的歌唱,他才缓缓站起身来。

目光投向已经毁掉的雅尼克山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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