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地发表对变法的看法,其实是不可能的。
原因在于,王安石这个人,破坏了游戏规则。
在王安石之前,各派搞政治斗争,有一个不成文的默契,叫做不许翻旧帐。
政见不同的双方,在朝堂上你争我夺,打了一辈子,但不管谁胜谁败,都不会把失败的那一方赶出京城。
王安石偏偏不遵守这个规则,他得势的时候,把所有反对变法的旧党,全部赶出京城。
从贬谪苏轼就能看出来,完全不讲武德。
所以当王安石失势的时候,旧党也把他赶出京城。
这个头开了之后,游戏规则就变成了抢房子。
变法好不好,已经无所谓了。
现在大家更加关心,京城的房子给谁住。
所以这个问题,表面上看,是对王安石变法的看法。
其实,问的是,你武亮,是新党还是旧党?
但问题是,武亮他既不是新党,又不是旧党!
他是个武夫,根本就不是士大夫阶层!
哪来的新党、旧党?
如果他说自己是新党,支持变法,那么旧党就会弄他;
同样的,他说自己是旧党,反对变法,新党也会弄他。
这个题,你说送命不送命?
“臣以为,熙宁变法的初衷是国家富强,本意自然是好的。然而正如陛下的教诲,要懂得收放之道。就像刚才,臣本意是将球踢向风流眼,但用力过勐,踢碎了皮球。”
“无论新党还是旧党,都是忠于陛下的。以微臣之意,改革变革,不妨先在小规模施行,边改边发现问题,完善制度。”
武亮这一番话,说得宋徽宗目光闪烁。
这个人,似乎有点想法。
赵佶抬头看了看杨简,杨简笑着点了点头。
“呵呵呵...”宋徽宗笑了笑,话锋又是一转,“武爱卿献酒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啊?”
武亮心头一动,回头看了一眼球场边,承接雨水的大缸,高喊道:
“微臣不要金,不要银,只要吾皇一口缸,忠心耿耿为吾皇酿造好酒!”
“哈哈哈...”
这话说得宋徽宗开怀大笑,“好好好,忠心可表!就依你!传朕口谕,赏赐武亮内宫大缸一口,绫罗绸缎十匹,黄金百两,都放在那口缸里,让他拖回去吧!”
“谢主隆恩!”
就这样,武亮出宫时,身后跟着一架马车,开心地回到了柴府。
柴皇城看到这些赏赐,连连恭喜。
武亮却是赶忙取出那御赐的百两黄金,又从系统中取出白银千两。
托柴皇城带路,二人赶去杨简的府上。
刚才在皇宫之中,武亮已经看出来,宋徽宗十分信任杨简。
试探一番之后,却是没提给官的事情。
这事,看来还得杨简加把火。
于是乎,武亮前脚到家,后脚就把御赐黄金送到杨简的府上。
这叫懂事。
这次登门拜访,跟以往大不相同。
杨简对二人的态度,十分热情。
柴皇城帮着武亮,提了提阳谷县县令一事,想要把潘黄河提拔为郓州知府,空出来的阳谷县县令,就让武亮来坐。
杨简不置可否,只是叹道:“虎骨酒真是好东西啊,咱家饮了两日,身体有劲多了......”
武亮和柴皇城对视一眼,回到家,又派人送去美酒、香皂。
打点完一切,武亮此行目的已然达到,是时候返程了。
当天夜里,又去了李师师的小院。
四目相对,佳人依旧风姿绰约。
武亮的内心却是百感交集。
师师投入武亮的怀抱,轻轻呜咽,“别说话,吻我...”
柔情蜜意,一番云雨,不必多言。
疾风骤雨退去,美人在怀,武亮提出,想带李师师回去。
李师师惨然一笑,“不知武郎,可曾婚配?”
武亮一愣,却是说不出话来。
师师伸出青葱玉指,捻起一缕头发,骚扰着武亮的胸膛,叹道: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次日清晨,武亮亲自赶着一驾马车,汇同客店里的马队,启程返回阳谷县。
东京汴梁,那座小院内。
李师师轻抚瑶琴,唱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曲声未绝,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武亮出城时,看到城门官兵挨个检查,说是高太尉下令,严查嫌犯“陆谦”、“林娘子”。
查到跟前,武亮轻轻撩起马车的帘子,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诸位辛苦,这是御赐的酒缸,不敢损坏,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说罢,掏出几锭银子。
那差人的头头,一看缸上的铭文,确实是御赐之物,便挥手放行。
直走到天色渐黑,马队住店,武亮才亲自搬下那口御赐大缸,让林娘子和丫鬟走出来。
他找宋徽宗要水缸,为的就是帮林娘子脱身。
夜色沉沉,马队诸人自去歇息。
武亮看着汴梁城的方向,依依不舍。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只说武亮带着马队行了数日,走到一处荒芜的山岗。
忽然从斜刺里跳出一名大汉,冲着武亮喝道:“贼人!还我货物!”
武亮愣了愣,“你丫有病吧?”
那人却是提刀来打!
武亮甩袍迎击,拳脚交叠之间,只觉那汉子一身功夫,颇有路数。
两人斗了十几回合,那大汉手中朴刀被武亮夺走。
然而他竟不管不顾,不要命地搏杀。
武亮心中诧异,又不忍伤他性命,于是扔了朴刀,与他比试拳脚。
二爷什么功夫?
论拳脚,当世没有对手。
拼斗间,抽冷子朝那大汉的后脖子处一拍。
将那大汉放倒在地。
又命马队仆从,取来绳索,将他捆好。
那大汉拼命挣扎,嘴里胡乱大喊,似乎是发了癔症。
所谓好汉子不打醉汉子,武亮感觉到这人精神不正常,便下不了重手。
命人拿出清水,替那大汉洗了把脸。
武亮心中一惊,这汉子刚才满脸泥泞,看不真切。
此刻洗干净了,却看到他的脸上,长着一块青色的胎记!
“来呀,你们可知此地叫什么名字?”武亮开口问道。
马队一名老汉,拱手道:“都头,此处名唤‘黄泥岗’,是个险要的去处!”
“哎呀!”武亮一跺脚,顿时明白了一切。
这人肯定是青面兽杨志!
不消问,他肯定是刚刚丢了生辰纲,急火攻心,犯了癔症。
武亮心中怜悯,让人好生照料杨志,不得打骂。
一行人,奔着最近的乡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