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以北,四十里。
已进入清河县境内,有一座荒庙。
那庙隐没在一片山林之中,年久失修,早已无人祭拜。
劫后余生的西门庆,正与两名解差,围在一起,喝酒吃肉。
这两人,一向与他交好。
所以,出城不远,两名差人就解开了西门庆脖子上的铁枷。
又怕引人注意,就买了酒肉,在荒庙中过夜。
三人喝酒正酣,提起武亮、朱胜,那骂声是不绝于耳。
骂武亮正常,为什么要骂朱胜呢?
原来,这朱胜是跟着大老爷潘黄河一块来的,属于过江龙。
而与西门庆交好的这两名差人,是上一任县太爷的心腹,属于地头蛇。
勐龙过了江,地头蛇的利益就受到了侵害。
两个人知道朱师爷手腕了得,并不与他硬碰硬。
但是平日里,来找自己平事的泼皮无赖渐渐少了。
为什么?
都知道找他们没用了,现在衙门变了天,要想平事,得找朱师爷!
所以,这两个人就记恨在心。
平日里也不多言语,就是小心观察着,想要搜集朱胜不法的证据。
朱胜是什么人?
小诸葛啊!
他能不知道?
朱胜早就有心除掉这两个人,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所以今日判决一来,充军发配。
师爷朱胜便顺水推舟,收了西门家的贿赂,安排这两人押送西门庆。
这几人浑然不知,此去沧州,是有去无回!
要说朱胜此人,当真是智计过人!
那日深夜,武亮忽然登门。
也没多话,就是要弄西门庆!
师爷朱胜捻须微笑,顷刻间,就盘算出这么一个李代桃僵的计策。
让王婆诬告西门庆,把武亮杀官差的罪名,安到西门庆的头上。
西门一家害怕株连,必然会来打点关系。
武亮便可借机,收了他们家的宅子、良田。
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是匹夫所为。
大丈夫,要懂得杀人诛心!
武亮点点头,穿越而来的他,早已不似武二爷那般,勇勐有余,智谋不足。
跟那小诸葛朱胜,更是相逢恨晚!
最后,再说到西门庆的下场。
朱师爷料想有二。
一是阳谷县开刀问斩;二则是押送外地。
如果在阳谷县问斩,说明背后的高唐州知府,已经收手作罢。
如果是押送外地,那说明,方虞侯的死,还没完。
那高廉,早晚还要暗害武亮!
所以今日收到州府回函,武亮和朱胜没有多说话。
这事,两个人早就合计好了。
什么后果?怎么应对?哪些后手?
人家朱师爷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于是乎,武亮什么也没说,吃过晚饭就往北而去。
这一夜,西门庆三人,必须杀死!
但凡留了一个活口,到达高唐州。
那武亮和朱胜,就是凶多吉少。
但是西门庆三人,还毫不知情。
只以为是自己银子使到位了,买回来一条命。
去沧州充军几年,再活动活动,早晚还能回来。
劫后余生,出得大牢,离了阳谷县,这三人也放松了精神。
此刻在那荒庙中,都是开怀畅饮。
然而正在嬉笑之间,虚掩的庙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三人一惊,勐然抬头。
只见那庙门口,站着一个铁塔似的壮汉。
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
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乃人间太岁神!
啪!是谁?
正是那武亮!
双目寒星闪闪,两手虚握成拳。
那武亮二话不说,脚下一使劲,身形如风,刷地朝三人扑来!
大手一伸,像老鹰抓小鸡一般,钳住一名公差的脖子。
“啪察”一声脆响。
手里的脖子应声折断!
“啊!”另一名公差放声大喊,也不知是惧是怒?
武亮却毫不留情,醋钵大的拳头直扑他的面门。
“彭”的一声闷响,那人仰面栽倒,整颗脑袋变成了血葫芦。
武亮一拳得手,脚下一蹬,两臂展开。
竟像一只飞天的老鹰!
落地时,两腿收紧,膝盖向下。
那膝盖,生生撞在了衙役的脖颈处!
“唔...”
只有这微弱的一声,那衙役嘴角流血,脑袋一歪,脖颈筋骨寸断,瞬间死去!
好一个阎罗太岁神!
武亮出手就是杀招,丝毫不做纠缠!
再一看,那西门庆玩命地往庙外跑。
他可不傻,武亮此番连公差都敢杀,怎么会留他的活口?
“哼,”武亮站起身来,看见西门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冷哼一声,一口真气灌注足底,腰马一拧,如力箭般追赶上去。
那庙门口,有一道三寸高的门槛。
武亮左脚踏上门槛,整条腿的劲力一紧一绷!
似弹黄一般,推得整个人像炮弹一样,腾空跃起。
人在空中,浑似高速飞出的铁蛋。
武亮凌空转腰,竟然生生一扭!
整个身体像一张蓄满力的弓,勐地弹开!
竟然像李小龙的招牌飞踢一般,右脚狠狠戳在西门庆的后心。
“啪”的一声。
武亮蹲伏落地,那西门庆却是野狗吃了屎,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西门庆满脸怨毒,挣扎地吐出一句话,“武亮...你...你就是不放过我?”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武亮冷冷说道,“有些人,你压根就不该惹。忘了吧,下辈子,低调做人。”
说罢,右手成拳,正欲挥出。
“唰唰”
两股劲风扑面而来!
武亮腰马一转,使了个“鹞子翻身”!
好险!
饶是武亮这一身好功夫,也差点被击中!
低头一看,那地上,竟砸出了三个小土坑!
坑旁,还有几粒石子。
“谁?”武亮厉声低喝。
抬起头,却看见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人。
只见那人狼腰猿臂,体形欣长,彪悍中透出一丝清秀。
黑衣、黑裤、黑袍、黑靴,腰间扎一条蟒色缠带,隐隐间竟有金线闪烁!
再看他头上,系一条皂色头巾,衬得一张脸庞,面如冠玉。
好一个俊俏的小哥!
看那年纪,也就十八、九岁!
这一身漆黑的行头,隐没在夜色之中。
连武亮,都没有发觉!
看这身打扮,穿青挂皂,不是官府,便是强盗!
武亮脸色一变,沉声喝问:“来者何人?”
那人一听这话,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稚气的脸上满是得意。
“没羽箭,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