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家丁进去通报没有,武亮转身,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此时已到中午时分,武亮奔行至此,水米未进,不禁有些饿了。
起身从马上的包袱里,取出顾大嫂准备的干粮。
正要回到门口的阴凉处,那大门却是吱呀一声开了。
刚才那个家丁,提着水桶,刷地朝武亮泼来!
武亮闪身躲过,指着那家丁喝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那家丁撇嘴说道,“门口来了条狗,我家主人怕它身上有虱子,这不,拿洗脚水冲冲地!”
“你骂谁是狗?”武亮攥紧干粮,勃然大怒。
“诶?”那家丁嘿嘿一笑,“奇了怪了嘿!狗还会说话呢?哈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那家丁正在笑着,眼前却是黑影一闪!
一股大力撞上了自己的腹部。
“砰!”
“啪!”
两声巨响。
再一看,那家丁仰面朝天,像翻过身的王八,满脸痛苦,喷出一口鲜血。
身后一口大水缸,裂成了七八片。
张家那扇大门,被踹得摇摇欲坠。
武亮也不言语,把干粮收进怀里。
拎起地上一只水桶,走到那家丁面前。
“说,谁是狗?”武亮冷冷地问道。
“你...”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
扬起手,武亮又问道:“说,谁是狗?”
“你...”
“啪!”又是一记耳光。
“说,谁是狗?”武亮还是那句话,那个表情。
“爷爷,爷爷,你让我把话说完好吗,你...”
“啪!”又是一记耳光。
“说,谁是狗?”
“我!我!我是狗!我是狗!”那家丁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呀!第一下我就想说,你饶了我吧,你根本不让我说完呀...”
“啪!”又是一记耳光。
武亮冷哼一声,“我让你说话了吗?”
说罢,提起那桶臭水,哗啦一声,兜头泼到那家丁身上。
看着落汤鸡一般的家丁,武亮笑了笑,轻声问道:“说,潘金莲在哪?”
“在柴房!右手偏院过三道门!门口有个锁,除了主母的大丫鬟,谁也不许靠近!我知道的全说了,爷爷,你饶了我吧!”
“嗬~呸!”武亮一口浓痰吐到那家丁的脸上,起身朝偏院走去。
三道门,瞬间即至。
看着周围的木柴干草,武亮点点头,是这里没错了!
两扇破旧的小门,一根铁链穿过铜环,又挂上一只铜锁。
武亮高声喊道:“屋里的人听着,躲到墙角!”
说罢,朝后略一撤步,腰马一扎,勐地起脚!
“砰!”
一声巨响,那木门整个裂开,断成两截。
拿袖子摆了摆灰尘,武亮迈步走进柴房。
那柴房里一股异味。
武亮皱了皱眉,拿眼一扫,角落里,有人用干草铺了个床。
那床边的角落里,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正瑟瑟发抖。
“潘金莲?”武亮冷冷问道。
那女子略一迟疑,抬起头。
四目相对,武亮的脑子嗡地一炸!
这女子......
一双柳叶弯眉,勾勒出青山。
微微蹙着,似愁、似羞,勾惹云雨。
两颊粉面桃花,通透着清秀。
澹澹红着,如蜜、如糖,那般可人。
怯懦地站起身。
脖颈似花枝修长,柳肩担不起轻风。
青葱玉指绞在一起,纤腰哪堪一握?
再细看。
檀口红润,丰盈又纤薄。
琼鼻挺俊,如山又如峰。
秋水剪眸,眼波流转。
似怨、似喜、似盼、似愁,却与何人说?
“世间真有这样的人儿?”武亮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你...你想干什么...”
黄莺般清脆,连声音,都让人沉醉。
武亮,痴了。
“就在那!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里面的人,出来!敢闯我们张府,不想活了?!”
门外一阵喧闹。
武亮回过神来。
“别怕,我是来接你的。”
冲那女子说了一句,武亮转身,走出柴房。
十几个家丁手握棍棒,在院里拥挤着。
“你们,想拦我?”武亮冷冷道。
领头的家丁把棍子一戳,“大胆的狗贼,胆敢擅闯民宅,哥几个,今天就是打死他,也不犯法!”
“上!”
那人一声大喝,领头冲来。
身边的喽啰,全都举棒跟上。
武亮的嘴角,邪魅一笑。
踏步前冲,似勐虎入了山林,饿狼冲进羊群!
张开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抽打那些家丁的耳光。
漫天的棍棒?
连武亮的衣角都挨不到!
脚下使着玉环步,手上只用了三分力。
武亮在人群中左闪右突,胳膊抡圆了,左右开弓!
一时间,院里“啪啪”脆响不断。
但凡有哪个家丁敢扬起脑袋,迎接他的便是狠狠的耳光!
才十几个呼吸,那院里的家丁,全都仰面坐倒在地。
再一看,哪个不是双颊红肿,状若猪头?
十几个大老爷们儿,跟孩子一样哭着。
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老大,你不是说,武大郎是三寸丁枯树皮吗?呜呜...”
“是啊是啊,这货打人太狠了,哪有人打人只打脸的?”
“疼,我疼!这破了相可咋整啊!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呜呜...”
......
一时间,院里哭号声一片。
武亮却是不屑一顾,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一转身,看到潘金莲已经站在了门口。
一双美目里,满是雾气。
也不说话,武亮走过去,一把揽过她的腰,刷的一下扛在了肩膀上。
迈步便往外走。
院里众人,哪个敢拦?
肩上的美人儿,似傻了一般,浑身僵硬,却是不敢动弹。
一路行着,有围观的丫鬟,有报信的家丁。
行至大门口,有一妇人被簇拥着,冲武亮喝道:“你是哪来的贼人?”
武亮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走出大门,把金莲放在马背上。
“饿不饿?”武亮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那美人儿羞红了脸,下意识地点点头。
武亮伸手入怀,掏出捏扁的干粮,“你先将就着。”
说罢,回转身来,走到张府门口,朗声吼道:
“我乃清河县武氏兄弟,武二,前日里,你府上有人与我哥哥武大,签订了婚契一份,可有此事?”
站在中间那妇人脸色一变,喝道:“确有此事,但说好了嫁给武大,怎么来接亲的是武二?”
“哈哈哈...”武亮大笑道,“那婚契上,写的是‘嫁与清河县武氏为妻’,并未规定嫁的是武大还是武二,此事已有阳谷县大老爷亲自断桉,我不消与你多言!”
“此番前来,除了迎娶潘氏,还要拿回她的卖身契!我听闻,你家老爷在潘店镇买她,花了纹银八十两?”
那妇人脸色一变,“是又怎样?”
“好!”武亮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元宝,往那地上一扔。
“这是黄金十两,折算纹银一百两,只多不少!便是潘氏的赎身钱!另外,多的银子也不用退了,我打坏了你家两扇门,一口缸,权且算作赔偿!”
武亮一伸手,喝道:“那就劳烦夫人,把潘氏的卖身契取来吧!”
“你这泼贼!”那妇人一跺脚,指着武亮骂道,“你要怎样便怎样?欺我张家无人吗?!”
“呵呵...”武亮冷冷笑着,“你张家有人没人,与我无关!但找上门来,要把潘氏嫁给我哥哥,你们安的是什么心?红的还是黑的?!”
“这些我也不必与你多说!那卖身契,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又怎样!”那妇人气急,竟撒起了泼。
“哼,”武亮一咬牙,看了一眼门口的石狮子。
迈步走去,两腿一分,却是扎了个稳稳的马步。
腰间一口气沉入丹田,武亮两手一抱,竟将那四百多斤的石狮子拦腰抱起!
“彭!”
一声闷响。
院内众人,只见一个巨大的石狮子,从院墙外抛了进来!
顿时惊起叫喊声一片。
还没回过神来,“彭”的又是一声!
另一只石狮子,也被武亮扔进了院里。
那院墙,足有一丈多高!
“我的妈呀!这是门口的石狮子,当初我们四个人,才抬得动它!”
“他...他扔进来的?四...四百多斤,一丈多高!”
“乖乖!他这般气力,刚才没打死我们,还是手下留了情!”
院内众人,无不骇然!
武亮拍拍手,缓步踱到门口,看到院内众人,全都躲进了屋檐下。
“我再问一遍,卖身契,给,还是不给?”武亮冷冷地看着那妇人。
那妇人满脸惊怒,眼皮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身旁一个丫鬟,却是赶忙跑到武亮跟前。
一伸手,递出一包黄色的油纸。
“这是潘小姐的卖身契,你快拿走吧!”
武亮接过来,转身回到马匹旁。
把那包油纸递给金莲,轻声说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坐在马上的潘金莲,却像傻子一般,愣住了神。
今天的她,真真成了傻子!
一脚,踹开柴房的门。
一个人,打了张府十几个家丁。
一抬手,四百多斤的石狮子扔出一丈多高。
这...这是怎样的奇男子?
他...他说什么,他要...迎娶我?
“诶!魔症了?”
武亮拍了拍潘金莲的大腿,那美人儿才惊醒过来。
“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卖身契!”
武亮又把油纸包往前一递。
坐在马上的金莲,正捧着干粮,才吃了一口。
此时接过油纸包,又不知该怎么打开了。
手里的干粮,可是他给我的,怎么能扔?
坐在马上,这干粮又能往哪放呢?
武亮看到她手足无措,俏脸通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伸手接过干粮,又冲她说道:“快看看是不是你的,他们要是耍诈,我再打将进去!”
说罢,抓起干粮就啃了起来。
他是真的饿了!
金莲一边打开油纸包,一边偷看武亮。
忍不住想到,他...他不嫌弃我呢...
哎呀,我吃的那块,被他吃了!
糟了糟了,这...这是不是...也算亲了我一口?
哎呀,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站在一旁的武亮,抬头一看。
这个女人,眼波流转,居然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不禁心中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正要开口催促,又看到她大滴大滴地落泪。
武亮心中了然,伸手取过金莲手上的卖身契,柔声问道:
“是你的,对吗?”
“嗯...”坐在马上的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点了点头。
武亮将手里的干粮又递给她,从行李中,取出一个火折子。
“听着,从今日起,你便是自由之身!”
说罢,用那火折子,点燃了卖身契!
“啊?十两黄金买的,就...一把火烧了?”
“哎哟,啧啧啧,这武二真是个败家子啊!”
“是啊,十两黄金哪!他哥卖炊饼,得卖多少年哪!”
......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都觉得武亮脑子有病,这不是疯了吗?
武亮听到他们的议论,根本不屑于解释。
看着手里的卖身契烧成灰,随风飘散,武亮开心地笑了。
一扭脸,柔声说道:“我带你回家,好吗?”
坐在马背上的潘金莲,神情复杂。
噙着眼泪,重重地点头,哽咽着说道:“好!”
武亮洒然一笑,牵着马,昂首挺胸地迈步往前。
身后的金莲,看了看眼前这个伟岸的男人。
又看了看手里的干粮,笑着咬了一口。
这样,我也算...亲了你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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