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古拉玛长老的队伍才终于穿越了狂风呼啸的平原,进入到了山峦迭起的雪山地带。
这片足有三座大山鼎力的雪山区域就算是遇到暴风雪,也能够将这里不比外面那样生存环境恶劣。
起码有了山的遮挡,可以让这支身体接近崩溃边缘的队伍得到一点缓解。
他们在附近找到了几个可以容纳几十人的山洞,准备把这里当成今晚过夜的地方。
当白白钻进山洞的那一刻起,感觉自己就像是到达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新世界。
耳边呼啸的风声没有了,温度也瞬间暖和了起来,随即便又一阵倦意向他袭来,让他很想要躺在那些灰色的岩石上好好的睡一觉。
可是现在所有人的面临着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晚餐该如何解决。
早在两天以前,白白就把最后的一块面包给吃掉了。
现在整支队伍中恐怕月没有人能够拥有半块饼干,甚至是一颗小小的野果。
现在所有人都在忍受着饥饿和寒冷在子前进,不知道这种状态还能够持续多久。
如果不是白白到山洞外面跪在雪地里,双手捧一把起厚厚的积雪往嘴里吞了进口,估计这一夜他都无法入眠了。
到了深夜的时候,附近的山洞里面都闪动着橙黄色的火光,似乎是这片雪山地带唯一的一点温暖所在了。
白白睡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被弗里克伦叫起来守夜。
此刻他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洞口旁边,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盯着晃动的篝火整整出神。
外面正值暴风雪肆虐的时候,呜呜的风声就像是鬼夜哭一样,在山谷里面四处流窜。
“阿嚏!”
白白打了个喷嚏,随即用快要冻僵的手揉了揉鼻子,然后又将它缩进了衣袖里,把衣服又裹紧了一点。
此时此刻,一些消极的情境便在白白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仿佛看到了这支队伍的未来。
他们行走在一望无际的冰川之上,身后有许多别被冻死的骑士,瘫软的趴在地上。
狂暴地方风雪已经让他们身上的盔甲凝结这一层厚厚的冰霜。
他们脸色灰白,嘴唇发紫,露在盔甲外面的皮肤冻得就像是钢铁一样坚硬。
他们就这样被扔在队伍的后面,任由风雪铺盖,将他们吞没在这片吃人的雪地里。
一想到这,白白的心里的阴影便有扩大了一点。
从出发时的400人,一直到现在,人数每天都在减少。
自从雷莉和50人的小队从队伍里分离出去之后,他们就只剩下300人了。
而自从踏入冰原之后,又相继有十几人的死在半路上,还有几个人感染了风寒,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在面前支撑。
白白担心,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或许当追兵追来的时候,他们根本无力应战。
说真的,在之前那些恶劣的环境之下,白白的脑子里曾经出现过放弃的念头。
虽然他直到这样是不对的。
但是,当人面临绝望的时候,恐惧便会如影随形,将他们吞没其中,拉入恐惧的深渊中去。
他有时也想过,如果这一次行动失败,最终古拉玛长老没能到达诺里维拉,那这些人的命运会怎样?
这样的话,洪兴会成员会在这里全军覆没,绯色将会失去一批精英,战斗力量方面也会出现严重的折损。
在这个节骨眼上,麻烦不能再多了。
而且离开绯色这么久,白白不知道那边现在究竟怎样,是不是每天都收到来自于WAR联盟的攻击。
越是想得多,白白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越来越乱。
“干嘛让自己那么累?”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白白的身边传来。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洞口,只见一个手举着年代久远的白色纸伞,一头白色长发披肩的,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年轻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白瞪大了眼睛,神色茫然地看着他走进了山洞,然后合上了手中的纸伞,斗掉了上面的一层薄薄的积雪。
“白…白玉京?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你平时不是都出现在我的潜意识里吗?”白白惊讶地说道。
只见白玉京睃了一眼白白,将手中纸伞放到了一片,然后走到他对面的空地上靠墙坐下。
接着他从宽大的古装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土黄色的酒葫芦,拧开上面的盖子喝了一口,随即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你说的没错,这里,不就是你的潜意识吗?”白玉京笑着说道。
白白愣了一下,“你在乱说些什么?这里可是…。”
然后白白的话还没等说完,他便发现身边的东西全都变了。
那些倒在山洞里睡觉的同伴们不见了,只剩下了他和白玉京,还有那一堆孤零零燃烧的篝火。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们并没有睡着或是昏迷过去啊?”白白不可置信地说道。
白玉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折叠包裹起来的白色手帕,随即他将手帕一层层的掀开,从里面拿出了两块雪白的米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看着他手里的米饼,白白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人有的时候即便是是在醒着,也会有进入到潜意识的状态。在你生活的世界,它被叫做催眠。”白玉京说道。
“催眠?谁在催眠我?”
“是你自己在催眠自己。你长时间的盯着篝火看,脑子里竟是想一些消极的东西,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怎么样?最近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白玉京腾出一只手拿起了放在身边的酒葫芦,仰头豪迈的灌了一口。
白白一声苦叹,“我感觉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或许你很快就可以找到下一个主人了。”
“不会有下一个了。这一个就结束了。因为长生剑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人。”
白白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们现在能不能活着到达诺里维拉都是一个未知数,后面还有追兵在追捕我们,所以现在我们是两面受敌。”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总是喜欢把事情想得很绝望,很复杂。在我们那个时候,出来闯荡江湖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活着。只要在第二天发现自己还能从险恶的江湖中醒来,那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我很不明白,你们现在的人类总喜欢把事情想得非常长远,难道不是杞人忧天吗?”
“可是想得长远一点,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白玉京摇了摇头,“不完全是好事。就好像现在的你一样,总是想着今天之后你们会怎样,可是这样做又用吗?无论你几天后会怎样,今天你总得活着。就算哪一天你遇到了麻烦,也只要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这就足够了。别忘了我从前教过你的,无论什时候,都要保持微笑。”
说着,白玉京便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和装着米饼的白色手帕,两只手指头按着嘴角向上轻轻一提,做了一个微笑的动作。
看着眼前这一声古装的白玉京做出这种很具现代气息的动作,实在是有些违和。
随即白白笑了笑,眼睛慢慢的转向了也眼前的那堆篝火上。
“最近有感觉到你的身体正在发生某些变化吗?”白玉京忽然问道。
白白愣了片刻,“你指的是什么?”
“一种很想要释放,但是却深深憋在心里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身体里装着慢慢的一桶水,只差有人推一把,就会把它全都倒出来。”
白白听罢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最近的确会出现这样微妙的感觉,但仅仅只是在一瞬之间。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白白说道。
白玉京眼睛一亮,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快了…”
白白挑起了眉毛,满脸疑惑地问道:“什么就快了?”
“你的新体验,就快要到来了。”白玉京神秘兮兮地说道:“当那种感觉到来的时候,你只需要完全的放松自己,跟着感觉走就好了。你会发现,似乎是有人在你体内的那个水桶上推了一把,把里面的水全都倒了出来。”
“在水桶上推了一把?”白白暗暗体会着白玉京所说的这句话,眼睛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那一堆篝火。
“白玉京,你说的意思是……”
而当他再次看向对面的时候,白玉京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时此刻,山洞里面依然是躺在冰冷地面上熟睡的同伴们。
山洞外面的狂风依旧像是鬼夜哭一样的从耳边呼啸而过。
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现在,只差有人在你体内的水桶上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