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白看到这个人的身影之后,那一双炙热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那白色的围巾和黑色的发丝随着夜风在空中轻轻飘摆。
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如同昨日,只是不知为何,原本一张明媚的脸颊上,却多了一丝少女不该有的沧桑。
“墨菲………是墨菲…。喂!!”白白忽然挥动双臂,向着站在三楼阳台上的琴墨菲拼命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只见琴墨菲站在那阳台上愣了好一会儿,皱起眉头盯着白白那穿着伊兰人长袍的身影仔细看了看,随即双眼中忽然闪烁起疲惫中却有带着一丝欣喜的光芒。
“白白…。是白白………”她嘴唇有些微微张开,轻轻颤抖着说道。
这一刻,眼泪开始慢慢在琴墨菲的眼睛里打转,很快豆粒大小的泪珠,便连成串的从她那白皙的脸颊上滑落。
“姐姐…。姐姐!!”那趴在地上穿着褐色长袍的少年,将散落的东西都塞进纸袋里,随即将它紧紧捧在胸口,向着琴墨菲所在的那栋楼跑了过去。
白白反应很快,在他逃跑的一瞬间便拉住了他头上的褐色兜帽,但可惜的是只抓到了一个边角,让兜帽从那少年的头上滑落。
就这样,一个熟悉的身影,拥有栗色短发的少年出现在白白的眼前。
“真的是景岚!喂!景岚!我是白白啊!!”白白对着景岚的背影喊了一声,随即便紧跟着他的步伐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哗啦!”
只见景岚抱着纸袋的胳膊被白白拉得松开,随即整个袋子再次掉落在地上,东西散落了一地。
可是这一次景岚却没有低头去捡,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重大危险似得,拼命的想要挣脱白白的手,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惊恐。
白白被景岚这出奇的大力和陌生的模样有些惊道,“喂!景岚!你这是怎么了!我是白白啊!”
白白很不明白,一向很喜欢自己的景岚,为什么会见到自己就像见到鬼一样的想要逃跑?
而且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什么恶作剧,而是发自心底的恐惧占领了他的意识,让他不由自主的做出了这些反应。
“放…。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姐姐!姐姐!救我!”景岚用另一只手拼命的向着正往这里赶来的琴墨菲挥手,眼眶中竟有眼泪在打转。
他竟然害怕的哭了…。
此时此刻,白白头脑中一片空白,心里竟然也有一丝刺痛,鼻子有些酸酸的,”景岚,你到底怎么了喂!你不认识我了吗?”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了白白心头,他感觉,似乎在景岚的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喂!白白!这个小子不是你的同学吗?他怎么好像不认识你的样子?”站在一旁的洛克李此刻不知是该上去帮忙,还是该袖手旁观,拎着笔记本电脑傻傻的站在一旁。
西西娅看着景岚的眼神也是疑惑中带着一丝心痛,看到这样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儿,表现出这样害怕的样子,竟会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可怜”这两个字。
然而现在的景岚,真的看得让白白心痛,恨不得将他一把搂在怀里,大声对他骂道:“混蛋!你这家伙到底怎么了!给我清醒一点啊!”
“白白,你不用叫他了,他认不出你的。”琴墨菲从那栋建筑跑了出来,缓步走到了白白的身边,也下意识的向着他身后的洛克李和西西娅望了一眼,眼中带着一丝讶异。
白白脖子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了琴墨菲,“为什么?他怎么会认不出我了?”
琴墨菲的眼睛红红的,两只手在小腹前紧紧地攥着,“景岚,他失去记忆了…。”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的击打在白白的心头,“怎么会这样?景岚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去记忆?你们…。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白白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的伊兰之行本应该是让他们在这里度过一段惬意的假期。可是现在,自己死里逃生,札龙和弗里克伦下落不明,琴墨菲还算完好无恙,可是景岚,却已经不认识他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短短的几个星期时间,物是人非,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在大巴出事的那天,我和景岚为了救弗里克伦和札龙,从大巴里面挤了出来,可就在我们正准备拉出札龙的时候,那个金头发的家伙突然出现,用短锤砸在了景岚的头上。”琴墨菲微微皱着眉头,回忆起了那一段残忍的画面。
“金头发拿短锤的家伙?”这一刻,那在普洱镇追杀自己和西西娅,一个金发少年的脸孔在白白的脑海里闪过。
而西西娅的记忆似乎也被唤醒,看着依然在努力挣脱白白的景岚,两只手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是他们…。杀了我父母的家伙…。”
“我想你们说的应该是萨科,他是梵林的叛逃者。是个不可小视的角色。”洛克李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说道。
琴墨菲看了洛克李一眼,“伊兰的夜晚很冷,我们还是回家说吧。”
白白愣了一下,“回家?”
琴墨菲见白白一脸茫然,便露出了一丝疲惫的微笑,“是我在这个地方的家,就是刚刚的那栋楼。”说着,她指了指刚刚那栋多层建筑。
很快,白白三人便跟随着琴墨菲向着她“家”去了。
然而一路上,景岚就像是一个粘人的小弟弟一样,害怕的缩在琴墨菲的身边,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不停的问着:“姐姐,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每当景岚这么问,琴墨菲的脸上便会带着痛心且不忍的微笑,“他们是姐姐的朋友,乖,不要怕。”
“哦…。”景岚点了点头,于是把琴墨菲的胳膊搂的更紧了。
看到这一幕,白白就感觉像是有一千根针,一根一根的刺在自己的心头上。
那个阳光可爱的景岚,现在怎么会变成一个失去记忆,看上去像个低能儿一样的可怜少年呢?
白白忽然觉得,自己的前路迷茫,有越来越多的危险埋伏起来,等待着将他和他的朋友们撕成碎片。
当琴墨菲将那一扇有些破旧的木门推开的时候,吱呀作响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一个鬼屋。
房间里面黑漆漆的,就算是琴墨菲打开了电灯,那灯泡里不停闪烁的钨丝也是一副随时会熄灭的样子。
这个屋子里面看上去虽然很旧,但能够看得出琴墨菲平时是很用心打理的。
两张单人床分别放置在房间的两边,中间有着一个破旧的实木圆桌,上面暗红色的漆皮已经有些剥落,并且清晰可见一道裂纹横贯桌面。在桌面上,巴掌大的花盆里,一株小小的“文山红株兰”在倔强的盛开着白色的花瓣。
除此之外,房间里只有一个十平米的小厨房,和一个卫生间。
在卫生间门口旁的一个小垃圾桶里,有几条染血的绷带,看上去应该是换下来有一段时间了,上面残留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白白看到这房间之后,感觉它跟自己曾经住过的那个不到20平米的家差不多的样子,反倒多了一种亲切。
但是,当白白一想到琴墨菲本事京都国际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如今却要缩在这里度日,心理的酸涩难以言喻。
“墨菲,你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白白有些不忍地看着琴墨菲,知道她就算是为了跟自己恋爱而学得接受一些廉价东西,可窝着这样一个小房子里,应该不是她的风格。
“是那个男人要我们躲在这里的。他说那些劫持大巴的人一直在四处寻找我们,如果被发现的话,是要被他们杀死的。”说着,琴墨菲眼中泪光闪动,看向了白白那被月光映得明亮的脸,“我怕如果我不听话,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一刻,一直绷紧神经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星期的琴墨菲,终于在白白的面前哭了出来。
她一下子扑到了白白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泪水很快就让白白的胸前湿了一块。
白白身子微微一颤,琴墨菲发间那熟悉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让他不由自主的将她抱在怀中,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不要哭,我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