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教、剃刀人魔、黑色圣徒、柴晓农庄园、回连才庄园……
他张丰不惧怕打仗,但是惧怕与一群疯子打仗。
“殷连庭,你带人去第三水阀右面一点的地方,那里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绕至西门街区排水井,当我带人冲锋的时候,给我从后面狠狠地打。”
后方一名瘦削男子闻言变色,却还是应了一声。
参谋说道:“还要打啊?”
张丰没有说话。
他不是一个赌徒,但是很多时候没得选择,为了生存下去只能豪赌一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由体育场内传出,火光夹着飞星、浓烟腾空而起,连地面都在摇晃。
张丰骇然望去,看着体育场那边的景象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当然不是胖子核弹,但是从爆炸威力来看,远远超过99式主战坦克的炮击。
那边部署的宝石城卫队这么快就被击溃了吗?敌人的攻击已经推进至体育场区域了吗?这场仗还有的打吗?
张丰连问自己好几个问题。
………………
爆炸发生地。
街角的诊所被炸塌一半,火焰在木板与屋檐上爬,一个锈迹斑斑的氧气瓶滚到街上,周围是爆炸扬起的碎石块与一块块燃烧的木屑。
土坑周围倒着好几具尸体,有些被炸的面目全非,粘稠的血在地面蜿蜒流淌,冲刷着周围的黑色灰尘与冒烟物。
韦千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然后是呼吸声。
他努力撑开眼帘,一滴血由睫毛落下,为右眼视界蒙上一片红。
前方景物慢慢远去,同伴的尸体已经看不清楚。
沙沙沙沙……
脚底传来皮靴与路面摩擦的声音。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被人架着,正在远离爆炸地。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没人搭理他的喊话,除了腹部传来的疼痛。
弹片插了进去,还好没有伤到主动脉与重要脏器,虽然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不过他很清楚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体很虚弱。
哒哒哒……
前面传来一阵枪声。
右面挽着他手臂的力道一松,那名同伴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他瞥见快速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路面。
这时左方同伴顾不得其他,直接把他扛了起来,一头扎进附近的巷子里。
同伴的动作幅度有点大,撞到了他的伤口。
韦千手发出一声闷哼,刀割般的疼痛后是不断冲击神经的虚弱感。
他硬撑着不让眼皮合拢,却还是没有顶住,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视界缓慢开合数次,最后变成一条黑线。
唐岩前往鸢城的前一天曾到宝石城看望夏新,离开前问他能不能胜任保护焦同志的工作,有困难的话德子可以过来帮忙。
韦千手没有想到宝石城也是敌人的目标之一,回连才、柴晓农与梅林为了获得胜利已经没了底线,竟然同真理教、剃刀人魔、黑色圣徒那样的邪恶组织勾连。
另一方面他不愿意示弱,让唐岩手下那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唐岩的好意。
眼下他后悔了。
但一切都晚了……
唐岩只是针对黑手佣兵团有可能发起的攻击做了针对性安排,没有料到敌人是双线作战,真理教、黑色圣徒、还有剃刀人魔三方也加入了反唐联盟。
或许美心罐头厂能够安然无恙,可宝石城就惨了。
刚才的爆炸不是回连才庄园卫兵发射的枪榴弹,也不是剃刀人魔士兵的迫击炮造成,确切的讲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麻衣的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冲入勇士连狙击敌人的阵线,然后扯开外衣,露出腰里捆绑的两枚核融合电池与引爆装置。
他喊的那句“小心”被爆炸声掩盖,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时发现被两名同伴搀着往后退……
“夏新危险了。”这是韦千手二次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
在真理教、剃刀人魔、黑色圣徒的帮助下,来自回连才庄园与柴晓农庄园的卫兵在体育场内开辟多个局域战场,分散了勇士连与宝石城卫队的战斗力量,进而一鼓作气,由靠近总督府的秘密通道杀出,攻破最关键的防线。
体育场上方部署的狙击手都已被来自城墙的rpg一类武器干掉,从总督府天台望过去,体育场内外不断有爆炸闪现,滚滚黑烟在这座城市各个区域升空,街巷间不时有士兵或者逃难居民跑过。
回连才穿着一套p-43型动力装甲,在两名卫兵的保护下拾阶而行,来到总督府上面的天台。
初升的朝阳照在平整的水泥地上,投落一片金黄。
枪声在城区各处回荡,炮响不绝。
回连才并不在意那些,他的脸上带着胜利者才有的笑容,眼底闪烁得意。
就在不久前,就在这里,唐岩把罗作明推了下去,宝石城从那时起变了天。
今日还是这个地方,又一位宝石城总督被逼上绝路------焦同志不是总督,但也差不多。
说起来事情发展还真是够讽刺的。
在回连才前方区域。
乔乔与南木把夏新同夏启明护在身后,手里各自端着一把镭射手枪与5名士兵对峙。
两个女孩儿的性格有很大差异,但是这一刻脸上表情可以说一模一样。她们的目光里有决然,有仇恨,有愤怒,以及勇气。
张丰没有想到回连才会同真理教勾结在一起,她们同样没有想到回连才会如此没有底线。
焦同志在不远的地方飘着,手里没有装备任何武器。
“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回连才的声音由头盔后面飘出:“沙先生就喜欢有这种表情的女孩子,他说把为了心爱的人可以赴死的女人夺过来,狠狠地征服她们的肉体,摧残她们的心灵,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享受。”
沙先生是济城委员会的成员,也是支持回连才的元老之一。
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得意与嘲弄。
乔乔与南木默不作声,移动手中武器至回连才胸口。
如果没有动力装甲,她们的举动会产生几分威慑力,如今嘛……倒像是秋虫在入冬时分最后的挣扎。
“极品啊,极品啊……”回连才拍拍手掌:“如果把你们送过去,不知道沙先生有没有胆量收呢。”
他有理由得意,也有资格得意,因为这场仗是他赢了,夏家输得很惨。
作为胜利者不笑,难道哭吗?
虽然因为干扰源的存在他不知道美心罐头厂那边战况如何,不过想来没有太大问题。
“咦,我忽然想到一个好点子。”他看着乔乔与南木说道:“如果我把他藏起来,不让真理教的人抓回去,代价是你们俩为我去讨好沙先生,怎么样?”
这里的“他”自然是指夏新。
睚眦必报是真理教的特点,也是他们用来恐吓内部人员与外部势力的战略。
像夏新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对真理教的侮辱与挑衅。真理教的人之所以加入反唐联盟,参与到攻击宝石城的行动中来,目标显而易见------夏新。
哪怕牺牲许多人的性命,他们也要把这个逃犯抓回去,或者杀掉,以此来为真理教正名,给那些试图跟他们为敌的人竖立一个榜样。
“够了。”一声大喝从后面传来,夏启明分开乔乔与南木,走到回连才身前:“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欺负两个女孩子,你还真是不要脸呢……老狗。”
是的,就是老狗……夏启明用这个词来称呼自己的同僚,旧识,也是当前最大的敌人。
跟回连才在外人面前刻意表现的谦让有礼不同,夏启明对于不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这样不留情面。
回连才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欺负两个女孩子?不要脸?以前她们有唐岩撑腰时向我吐口水这笔账该怎么算?”
夏启明身后的女孩儿咬了下嘴唇。
前些天唐岩把焦同志推上宝石城权力巅峰的那场会议后,她在走廊碰到迎面走来的回连才与柴晓农,擦肩而过时用一脸厌恶神态呸了那二人一句。
不成想回连才把这个过节牢牢记在脑海,在当前时刻翻起旧账来。
夏启明:“……”
他了解乔乔的性格,知道她做得出来。
“回连才,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会同真理教那些人相勾结,如今还想要用她们去讨好沙千里,你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连才笑着说道:“你是指同盟军会报复我吗?呵呵,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的行事风格的。”
“只要她们两人的消息没有传播出去,同盟军有什么理由对我动手?至于勾结真理教的指控嘛……勾结真理教的人是剃刀人魔的杨志,不是我回连才。”
“正人君子是最好对付的一种人,因为你可以没有底线,他们却不能没有底线。正不压邪,千万年从未改过。”
“至于济城方面嘛,沙先生得了两个宝贝,自然会摆平后续事件。毕竟对于委员会的人来讲,消灭熊猫人军团与干掉焦同志是他们乐享其成的一件事。”
“……”夏启明无话可说。
这时乔乔在后面吐了一口唾沫,大声骂道:“流氓。”
“流氓。”回连才哈哈笑道:“对,我是流氓,但就是我这样的流氓,从古至今祸害了无数正人君子。”
这时南木冷哼一声:“我就算去死,也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呵呵。”回连才说道:“你活着,他们父子也会活着,你死了,他们父子也会死去。活着总有希望的,不是么……万一那位有情有义的唐副团长来救你们呢?”
直到这一刻,回连才终于卸去他谦逊有礼的嘴脸,露出伪善面具后方阴暗。
当然,不可否认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南木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紧紧抿着的嘴松开一线,微微翕动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老狗的话,正如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为了心爱的人苟且偷生,还是为了清白与爱携亡?
“你们不要冲动,唐岩一定会挫败他们的阴谋,救你们出去的。”这时焦同志带着一股热浪从斜下里飘出。
嘭的一声枪鸣。
火焰推进器爆起一团光浪,焦同志失去悬浮能力,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资格。”回连才说道:“你只是唐岩养的一条狗,还真当自己是一个人物了?”
焦同志说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嘭!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焦同志胸口才补漆没多久的红色五角星,开出一道大口子。
“你……是……华夏国军队将领……的后代……”
呲呲呲呲……
电弧在伤口跃出,向外扩展成一团持续电光,焦同志的三颗机械眼停止转动,就此失去声音。
从上面半句话可以看出,它试图对回连才晓之以理。
遗憾的是失败了,其结果便是被一枪打爆。
回连才摆动还在冒烟的枪口,指着夏启明说道:“现在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是吗?”
夏启明看着地上的金属破烂,脸色阴沉如水。
“怎么样?两位小姐……你们的选择是?”
南木充满仇恨的眼睛眯了眯,正要说些什么。
便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通往楼道的铁门被一个人撞开。
体育场内外不时发生的爆炸难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但是前方一幕不同。
撞开铁门的不是活尸,是一具尸体,身上穿着回连才庄园卫兵特有的军服,额头部位有一个豆粒大小的伤口,向外流出一线殷红。
回连才旁边的人愣了一下,因为不知道该把精力放在楼道口还是乔乔与南木身上,面露犹豫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黑影从楼道口的小房子里闪出。
落在地上发出叮当脆响。
呲……
大股大股的白烟扩散开,弥漫整个天台。
“是烟雾弹!”回连才大叫一声有敌人,来不及多想什么,对着夏启明扣动扳机。
他已经快60岁,在废土的天空下算是高寿之人,然而在很多方面他比许多年轻人还要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