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文镜羡慕的眼神,张文远不禁怡然自得。
“小宋,这幅画我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才拿下,比我那张黄花梨的交椅还要贵上许多。”张文远抚摸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胡须,得意的说道。
对于这一点,宋文镜还是比较认可的。虽然文徵明的作品流传于世有不少,尤其是在舒州地区,毕竟舒州本就是文徵明的老家所在地。可难得的是,其人佳品很多,每一件都可以称得上传世之作。
“老爷子,这幅《横塘诗意图》能讲讲它的来历吗?”宋文镜巴结似的主动搀扶着张文远坐下,并站在了一旁,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嘿嘿,就知道你小子会如此问。”张文远乐呵呵的瞧着宋文镜,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过,他也没有隐瞒具体的来历,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娓娓道来。
原来,前两年,一位据称是文徵明家的后人生活落魄,家中已无余财。可老爷子手上一直拽着祖上传下来的几幅作品,哪怕是宁可自己一家饿肚子,也并不舍得出让。
前几年,老爷子因病去世之前,家中就一儿一女。就将几幅作品都留给了儿子,以作传家之用。
可惜儿子不争气,也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再加上身体也一直不好,就想着出售作品来换取金钱,给自己治病,同时还能为家里攒点钱财。
可惜,80年代,大部分人家并没有多余的钱财。再加上古董收藏本就是一小部分人的喜好,当时并没有在社会上形成热度。所以,也一直没能出手得掉。
直到后来得知张文远喜欢书画作品,才想办法找到了他。并表示愿意转让,当时开价就达到了800元。
而张文远虽说还有点闲钱,可也没有办法拿出那么多。于是东凑西借,最终也不过凑了550元。
不过,双方讨价还价之后,对方最终也是接受了这个价格。要知道前两年,550元,差不多要张文远一年的工资啊!为了这事,他跟他老婆还大吵了一架。”
张文远回忆着前两年的经历,不禁有些感慨。
80年代,即使作为教授,其工资收入也不是很高。当然,相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算得上不错的。可如果想玩收藏,哪怕80年代的物价普遍不高,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
除非像宋文镜这般捡漏。可捡漏也不是常常都有的,即使是宋文镜半年时间下来,天天到处溜达,也不过就捡漏两次而已,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老爷子,听您的意思是,那家人手上还有其他的作品?”
宋文镜惊讶的站了起来,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如果对方真的还有,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搞到手的。
不说本身的收藏爱好,哪怕是等到将来古董收藏的热潮起来,将之转手,也可以保证几辈人衣食无忧的。
张文远沉吟一番,点了点头,“应该是有的,不过他没有拿给我看。应该是知道我钱也不多,就懒得再费周章。”
听到这个消息,宋文镜顿时兴奋起来,“老爷子,要不我们再去找找他,看看他手中还有什么作品?”
“切,你有钱买吗?没钱买,人家凭什么拿给你看。财不露白的道理,你不懂吗?”张文远有些懊恼的说道。
他倒不是冲着宋文镜发脾气,而是他也同样对其他的作品垂涎三尺。可惜,前两年为了买《横塘诗意图》,已经花光了他的积蓄,甚至还跟朋友借了不少,直到今年年初才将这笔债还掉。
现在的他,刚刚退休不久,收入上也就少了一些。虽然维持自身的生活肯定是绰绰有余,但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去买其他的作品。
而他又是个好面子的人,不想去找儿子拿钱,只能自己生闷气。
听到张文远如此说法,宋文镜也沮丧了起来。
是啊,这些都是需要钱的。他现在的收入不算低,每个月都能赚到200多块,这已经比大部分的家庭好上很多很多了。
可之前为了给二婶治病,借出去400元。而当初为了买下孔雀绿釉碗,也花掉了100多块。现在的他,全部资金也就剩下了不到200元。根本没有能力去考虑购下其他作品。
所有的一切,还是钱的因素。
之前的宋文镜还没有如此的急切,可如今才知道,这个时代,即使有再多的好东西,你没钱,一切也是枉然。
“张教授,要不您告诉我,那人住在哪里,等我有钱了,我再去找他?”宋文镜还是有点不死心。
张文远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忍受不住宋文镜的骚扰,将那人的地址告知了他。
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宋文镜将来真的买到了其他的作品,一定要带过来给他欣赏一番才行。要不然,就不认他这个忘年交。
对此要求,宋文镜当然是一口答应。
时间不早,宋文镜提出了告辞。而那幅《仕女图》则是暂时性的留在了张文远家中。
回到出租屋的宋文镜,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紧迫感,主要的还是今天被张文远给刺激的。那些好东西仿佛就在眼前,可就是无法够到。
这就犹如最爱吃的红烧肉到了嘴边,可就是吃不到一般。
第二天一早,宋文镜再次拉着板车,开始了他的赚钱大计。既然暂时找不到其他好的赚钱方法,就只能坚持着这一行继续下去。
时光匆匆,转眼间,就来到了年底,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就要过年。而这段时间,宋文镜除了每周去找一次杨丽丽之外,剩余的时间都花在了自己的生意上。
收获倒也不错,虽然没有再能够捡漏,但破烂生意和转卖鸡蛋,倒也让他赚了两百多块。
二婶严萍已经于昨天出院回家修养,而母亲周丽娟也终于能够回家。虽然到家后,还是要帮忙照顾,可毕竟严萍康复了不少。这样一来,他也能够照顾到自己的家庭。
至于说宋建平,还是每天忙着到处去收鸡蛋。这份职业每个月都能让他赚上好几十块,足够养家糊口,甚至还有不少结余。
这天晚上,一个人在出租屋,正准备做饭的宋文镜,听到了门口自行车铃铛的声音。
“文镜,你在就好,正好有点事情跟你说。”周一平放下自行车,走进了屋内。
见是表哥周一平,宋文镜赶紧的起身迎接,“表哥吃过了没有?找我有什么事?”
“都几点了,还不吃饭?你小子一个人在这边行不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周一平看着锅里的正烧着的玉米粥以及餐桌上的一盆咸菜。
“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身体,没事的时候去买点肉吃。肉票我那边有,不要舍不得。”
宋文镜低头一笑,他一个人哪里舍得买肉吃,随便凑合一顿,只要能吃饱就行了。现在还是原始积累阶段,等到以后真正有钱了,天天吃肉都不在话下。
“表哥,到底有啥事,你说呢,我这边晚饭还没有烧好。”宋文镜转移着话题。
周一平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在纠结。
“离这边不远的左家庄你去过吧?前天晚上也就是1月23日发生了命案,七组队长左承中一家五口,三人被杀。幸好左承中的父亲带着孙子出门溜达,当时没在家,要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又多上两条人命呢。”
一开口,周一平就直接抛出了一个重大新闻,把宋文镜震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