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门票就算了,你看这腊月苦寒,这位大姐能不能赏两碗馄饨给小弟热乎热乎身子先?”司徒南见夏嫣发话,连忙换上一副臊眉耷眼的狗腿模样上前拱手道。夏嫣气急反笑,想了想也没必要把未消的余怒撒在这看了白天白戏的二人身上,便转身兀自走回摊后:“自个找地方坐吧,除了馄饨,还要点什么?”
“我还要个鸡蛋饼,加薄脆加香肠加辣酱!”司徒南见夏嫣没有接着收拾两人的意思,不免大喜过望,两人在桥廊边坐下,伸长脖子望着夏嫣在点心摊背后手脚利索地捞出两碗小馄饨,又在兹兹作响的炉台上三下五除二摊成个鸡蛋煎饼,用油纸包裹了递给司徒南和陆平川:“趁热吃,小心别洒身上。”
“多少钱?”陆平川一边伸手去接夏嫣端来的馄饨一边下意识地摸口袋,夏嫣看了他一眼,撇嘴一笑:“瞧你这德性,两碗馄饨而已,我还是请得起的。”
陆平川不无尴尬地从夏嫣手里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想说些什么又最终咽了回去——和刚才那名自讨没趣的男人一样,他也十分讶异夏嫣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虽说已经看过了太多黑羊公司玩家人选的凄凉人生,但面对此时此刻,守着简陋小摊围裙斑驳的夏嫣,还是与记忆中那个身姿飒爽的美女赛车手落差太大了。
清冷月色的照耀下,桥边孤零零的点心摊仿佛是沙漠里的微型绿洲,虽然微不足道,但盈手的温暖与唇舌间的鲜香滋味,却足以让人由内而外地舒展起来。眼见着再没有别的客人,夏嫣关掉了炉台下的液化气阀门,捧着杯热豆浆挨着两人坐下,兀自叹息道:“这鬼天气,估计是不会再有人跑出来买夜宵了。前两天连续下雨,今晚却又忽然降温……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就连老天爷也喜欢跟你过不去。”
“那个,你是不是……”陆平川放下喝完的馄饨碗,斟酌着语气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夏嫣回头望着他的双眼,目光还是那么凛然而直接,在他面前陆平川仿佛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任何心思都逃不过她的双眼,“也罢,反正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刚才那个人是我前男友,名叫潘宇轩,也是我在市羽毛球队里的混双搭档。”
“原来嫣妹子你真是专业运动员出身!刚才听说你还得过全国冠军?厉害厉害,久仰久仰!”司徒南将最后一块鸡蛋饼塞进嘴里,言语含混地拍起了马屁,“老陆你看看人家,球打得好,摩托开得溜,做个煎饼也这么好吃!这样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美女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啧啧……也不知道将来谁有这么好运气能娶了嫣妹子做媳妇儿,刚才那小子看模样就配不上你,甩了他算你上辈子积德行运!”
“……是他甩的我。”夏嫣的一句话让司徒南险些一口鸡蛋饼噎在喉咙口。所幸夏嫣也没介怀,低下双眼继续说道,“我还单着,他有伴儿了,如今论前途论人脉论家境,都是我配不上他,这没什么好自欺欺人的,毕竟……都是需要各自面对的现实。”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陆平川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想要了解夏嫣过往人生的欲念,试探着询问道。夏嫣晃了晃手中的半杯豆浆,娓娓道来:
“我们家以前是邻居,又是一个体校里的青梅竹马,从父母辈关系就很好,基本上一路走来,就没遇到过什么反对……算到去年为止,我们已经正式交往了七年,作为搭档也已经磨合了五六年,几乎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要什么的地步。我曾经以为我们可以就这么一路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我们可以携手站在奥运会的领奖台上,或者就算没有这么幸运,至少有一天……我父亲会挽着我,走过红地毯把我的手交到他手中……没曾想两件事如今都是虚妄,别说奥运会,现在我连参赛资格都没有;别说婚礼,现在我连爹都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