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叹了口气,“本宫在宫里比逃出去有用,这般逃跑实在太过危险,还不如留下的好。况且你们一家为救本宫而出事,本宫不能再连累你。”
公主说着,扶起柱子站起来,“你把本宫重新吊上,自己逃吧。”
白乐颜看着凝华长公主这般凄惨模样,还想着保护她,不由得鼻子一酸。算起年纪,公主也才二十多岁啊。
白乐颜用力一扯就将公主背在肩头,“您就当体谅民女,否则他日祖父出来知道今日我对您弃之不顾,他一定会打死我。”
公主还要再挣扎,却见白乐颜将床帘扯下,将她紧紧绑在自己的腰身上。
“殿下,给您一炷香的时间,您会选择哪条线路出逃?”
公主哽住,白乐颜听见她深吸两口起,强自镇定地说:“从浣衣局绕路御膳房。”
“好嘞!”白乐颜往上提了提公主的重心,公主双臂紧抱白乐颜的肩膀,二人趁着月色往凝华宫外行进。
事实上,公主选择的这条路的确是最安全的。
今日宫内大宴,许多宫人都被调到御膳房做活,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回。
像浣衣局这样今日完全用不上的部门,就显得空荡荡的。
绕过守卫和宫人进了浣衣局,公主叫白乐颜把自己放到花丛后面,又让她去敲粗使女奴住宿的第三间房,说出特定的暗号。
那女奴闻言怔愣片刻,方才问道:“需要我作什么?”
“把她转移到膳房。”
那女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白乐颜。
但白乐颜的眼神坚定无比,让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跟你去接她。”
与公主相遇以后,女奴对公主虔诚叩首,“奴这辈子都在等这一刻!”
公主摸了摸她的头顶,“辛苦你了!”
女奴抹了把眼泪,带着白乐颜和公主从浣衣局附近的狗洞往外钻,直到了御膳房的茅房附近。
御膳房跟浣衣局简直是两个天地,火房还在准备接下来准备上桌的饭菜,路途之中站满了禁军侍卫,防止传菜的宫人往食物之内放不洁之物。
其余地方就没那么紧张,毕竟皇宫重地已经被清洗很多轮,重要的位子都换上了太后和浆洗房信任的人,已经好几年没出过事了。
外紧内松,这也是白乐颜和公主此番能钻空子的原因。
白乐颜爬上茅房后面的大树,将公主也拉了上去。二人尽量压低呼吸声,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我去叫人。”女奴很快消失在夜色下,不一会儿就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多出来的是一位公公,那公公同样对公主磕了个响头,没说二话,带着人往膳房堆放垃圾的位置走去。
“殿下,恐怕您……您得委屈一下……”那公公难为情地指着角落里一个放泔水的大桶,同时从墙角处捡起一根长短粗细刚好的竹筒。
白乐颜看着那竹筒,一瞧就是很久以前就备下的。
公主只说了一句“我明白”,便接过竹筒,由女奴和公公扶着进了泔水桶。
白乐颜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觉得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
公主是多尊贵的人啊,为了活命和自由,连这般肮脏艰苦的条件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么多年的内宫生活,她又隐忍了多少?
“你快回宴会上去吧。”公主看着白乐颜,决然一笑,“若我命大,明日便能再见!”
白乐颜回过神来,立马从脖子上的银锁里取出一个直径两厘米的黑丸子递给公主。
“待出宫墙无人看见处,您就用力捏碎它,我的人便能循着气味找到您的位置。”
女奴立刻解下腰上的荷包,把丸子塞进去系好,又将荷包上的绳子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公主腕上,既结实又方便。
“好了,快走!”公主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扶着竹筒往泔水中溺了下去,公公立刻将木桶往后院的方向推。
白乐颜朝着那个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奴拉起她的袖子,“我带你出去。”
这次有人带路,白乐颜很快就跑回御花园中,又从那里绕道去了藏匿衣服之地。
正换衣服的空挡,白乐颜就发觉附近渐渐有宫女和太监跑动的声音。
“竟出了这样的事!”
“是啊,谁能想到……”
“快走快走,万一被迁怒了怎么办?”
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白乐颜心中一沉,原本想要藏在粗衣裳里面的宫女服饰被她扯下来,埋入矮木丛的泥土之中。
尽量擦干净手,白乐颜伺机等候在树丛边缘,想趁众人忙乱时一同往大殿的方向跑。
正在这时,一队禁军侍卫忽然出现,宫人门立刻站在宫道两边不再动,白乐颜穿着这身衣服也不敢贸然往外跳,只能一直蹲着。
“都抬起头来接受检查!”禁军令下无人违抗,随着宫人们抬头,禁军挨个查过来,距离白乐颜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普通禁军内力功夫没那么厉害,远距离无法发现有人掩藏。可一旦靠近到一定的程度,白乐颜一定会被发现。
白乐颜正着急着,忽然听见远处有禁军大喝一声:“什么人!”
这一声吼在寂静的宫道上非常突兀,所有禁军都纷纷往那个方向跑,有些好热闹的宫人也向那个方向挪动了几步。
“啊——”一声女子尖叫声传来,随即又是一阵慵懒的男声,“喊什么!”
白乐颜一怔,这声音不是陈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