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颜点头，“甚好。”
黄云裕松了口气，对着自己人命令道：“都停手，退回来！”
黄云裕的人闻言，顿时向后闪去。
白乐颜紧接着道：“好了，气撒完了就撤吧，免得受伤了不值当！”
花街众人也顿时收手，往白乐颜身后退来。
连城也顿住，往后退了两步。岳掌柜得着机会喘息，捂着胸口扶墙，看起来非常狼狈。
“连城继续，留条命就成了。”白乐颜澹澹道。
连城一听，瞬间欺身上前，对着岳掌柜的胸口就是一击。防备不及时的岳掌柜口中鲜血四溅，身后的柱子受到内力波及，断成两截。
“花十三！”黄云裕登时大怒，以往常常笑成一道缝的眼睛如今瞪得浑圆。
白乐颜掏了掏同侧的耳朵，轻描澹写道：“小惩大戒就行了，黄老板不必道谢。”
黄云裕被气得脸色铁青，连忙命人扶着岳掌柜去医馆，白乐颜还叫自己人赶紧让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关心岳掌柜。
黄云裕瞧了瞧四周，发现博坊和广义堂已经有人过来看情况，遂道：“花老大，请入堂内说吧。”
白乐颜抬手，“黄老板领路。”
黄云裕甩袖先行，白乐颜毫不在意地跟在后面。
花街的人见自家老大要去人家的地盘，连忙跟上，生怕白乐颜被暗算。
白乐颜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在外候着，只带了连城、虹影、谢缙和牛二。
双方在云津楼一楼大厅内随意找了个桌子坐定，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儿。
啊，貌似是柏才出手的后遗症。
不过气氛绝谈不上融洽。
黄云裕没有再质问白乐颜，而是对大堂伙计道：“将今日之事说来！”
伙计连忙上前，身体恭成大虾状。他撇了一眼白乐颜，对着黄云裕道：“小的们正准备开业事宜，听闻花老大带着手下往云津楼的方向而来，岳掌柜立即叫了众人……”
“哎！”白乐颜冷漠打断，“从头说！”
伙计身子一震，随即看向黄云裕。
黄云裕脸色难看，喝道：“说！”
“是！今日一早，有人来报，说咱们街口聚了一百多人，瞧着面熟，像是原来何万昌的手下。”
“消息报到岳掌柜这里，岳掌柜说，派人盯着点儿，若是他们闹事，就召集打手前去阻拦；若是他们按兵不动，咱们也不必理会。”
黄云裕闻言，脸色十分难看。
但凡有么大数目的外人聚集在自己的地盘，无论是什么势力，针对什么人，食市必须要插手管理，这是北城四帮的规矩。
经验老道的岳掌柜如此下令，正是看中那些人的来路，想着他们肯定是来对付花十三的，不如借刀杀人，所以纵容着他们。
伙计继续道：“后来盯着的人来报，那些人欺负了两位姑娘，问掌柜的是否要管，掌柜觉得事情不大，就没理会。”
“两个姑娘被欺负得不轻，过了一会儿花老大就带人来了，双方打得十分激烈，岳掌柜说不要盲目出手，以免坏了花老板的事，也就没管。”
“再后来，花老大就带人来了云津楼，跟掌柜的没说上几句话，就动手了……”
伙计讲到此处，可以功成身退，但黄云裕没发话，他也不敢动，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黄云裕问白乐颜，“此事是否属实？”
“是否属实黄老板心里清楚。十三只需补充一点，被欺负的两位姑娘都是我的得力干将，其中还包括夏夏，黄老板见过的。”
黄云裕在外应酬惯了，记人很有一套，那个日日跟在花十三后面的夏夏，他也记得。
“夏夏对旁人来说，只是一个丫鬟。可添香阁的人都知道，她与我情同姐妹，如同我的副手。如今她被打得七零八落，还不知救不救得活，我觉得相交一场，这个仇我还是得替她报的。”
白乐颜的眼神中毫无温度，她何止要报仇，还要报两倍！
黄云裕明白为何花十三对岳掌柜下死手的原因了，副手换副手，听起来很公平。
可又怎么可能真的公平？岳掌柜跟他几十年，食市的事基本都是他在打理，哪里是一个小丫头能比得上的？
“黄老板也不必觉得吃亏，若夏夏救不过来，我杀了岳掌柜时，您再委屈也不迟。”白乐颜直视黄云裕，黄云裕这一刻觉得，他又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
他不明白，只是一个小姑娘，为何能让他频频有这样的感觉。
但他摸爬滚打多年，知道直觉有时候比有限的分析更加准确，所以眼下也不敢再轻视对方。
“岳掌柜此举确实欠考虑，如今也受到了教训，花老大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
“岳掌柜确实欠考虑，他想让我遭罪，却没想到在您的地盘上发生这事儿，对您的积累多年的威严有多大的破坏。一群丧家之犬，如入无人之境般，在人来人往的食市街口做杀人的勾当！呵，真让人看不明白！”
黄云裕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怎会想不到这点？正因为岳掌柜此举惹得他不快，他才没有理直气壮地替岳掌柜讨公道。
“更有趣的是，知道的是岳掌柜做事欠考虑，不知道的还以为，岳掌柜就是猜中了黄老板的心思，准备利用何千里借刀杀人除掉我，好达到一个众所周知的目的。”
白乐颜戏谑地看着黄云裕，“不好意思，这目的还是我散出去的，虽然丢了您的脸面，可也不算冤枉了您，是不是？”
“你想怎么样？”黄云裕压制着胸口的愤怒，声音就像克制低吼的勐兽。
“黄老板不必紧张，十三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还是那句话，若夏夏救不过来，我定会杀了岳掌柜，天涯海角，死不足惜！”
“若你继续暗中使坏，想从我手里争权夺利，设计破坏花街，那我必定跟你不死不休！”
面对眼前气势逼人的姑娘，黄云裕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愚蠢。
说起来他在北城叱诧风云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怎么会看走眼，觉得眼前的姑娘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