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乐颜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对打,对手的武力值远高于她,且对她没有一丝怜惜。若说己方唯一得占的便宜,便是对方的轻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白乐颜虽然在过往的交手中以切磋为目的,点到为止。但此刻她并不天真,若能夺取对方的性命换自己逃脱,她十分乐意,然而这样的觉悟无法帮助她获胜,也只能让她出手更坚定一些而已。
白乐颜看见锦夏被一掌击中前胸,努力将喉头里涌出的液体咽了回去,鼻孔却不听话地渗出赤红的鲜血,可她还是忍痛起身迎战。因为锦夏知道,如果她被打倒,那么两个武功高强的太监会立刻包围白乐颜,三五招内便会将白乐颜制服,绑架到不知什么地方去,她们主仆恐怕就再无相见之日。
虽然双方武力值不对等,但白乐颜和锦夏被激发出身处绝境的斗志,还是让二位高手逐渐觉得棘手,从开始觉得有趣,变得逐渐失去耐心,最后头上挨了两拳以后,目光变得凶狠而富有杀意。
“不知好歹的东西。”高瘦的那位太监在额头被打破之后终于下达了最后通牒,“若你乖乖束手就擒,咱家便叫你全须全尾儿地跟咱们离开,否则便杀了你的婢女,再卸了你的四肢带走!你们看着办!”
“说的好像我们听话你就不会如此一般。”白乐颜抹掉嘴角的血迹,大口喘气调整呼吸,没话找话地拖延时间,以求恢复体力,“或者咱们做个交易也行,我这有点儿钱财,你放我们一次,反正你们找人也容易得很。”
“呵,若是一般的奴才,或许真的会跟你交易。”高瘦太监讥讽地笑笑,“可你不会天真地相信,咱们浆洗房会瞧得上这点儿玩意儿吧?”
“听你说过好几次了,浆洗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白乐颜“虚心”求教,她猜测应该是个与东厂西厂差不多的特务机构。
“大胆!”高瘦太监没有忽略掉白乐颜语气中的不敬,登时大怒,转而又冷笑起来,“一个没入贱籍的罪人,说话还这么猖狂,果然是国公府那老犟驴教出来的货色。”他转头对着同伴道:“杀人,卸胳膊!”
四人正要重新开始打斗,巷子两端突然聚集了大量的壮汉,他们服装统一,动作整齐,状若军队,但眉目间的凶狠和不羁又与军人有所不同,那是身经百战的江湖人才有的气质。
“你们是什么人!”高瘦太监掐着腰,兰花指狠狠地戳向远处,像是要在那些人脸上戳出洞来。
“幼,竟是个娘娘腔!”一个壮汉哈哈大笑起来,周围其他人也哄笑一片。
“住口!”一个鬓角生出一缕白发的中年人立即喝止了众人,随即侧身让出一条路来。白乐颜这才看见人群中慢慢走出来的几个人。为首的那位身穿一件石青色织锦劲装,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兽纹腰带,胯上配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大刀,衬得他身躯伟岸,气质骁勇。他的眼神漠然而疏离,充满威严。与将军的威严不同,那份刀山血雨拼杀出来的气势中带着一丝狡黠和凶狠,俨然一副帮派老大的气质。而那张脸……
白乐颜早已震惊在那张熟悉的面目中,那不是她这一世见到过的任何一张脸,而是上辈子刻在心头的一抹白月光。
前生白乐颜虽然追求者甚多,但能入她眼的也不过一个人。那人甚至没有追求过她,只不过在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中逐渐占据她的内心。可她掏心掏肺,有求必应地陪伴他两年之后,他突然带着一个名媛淑女来到所有朋友的面前,向世人宣告他的订婚。
白乐颜不是个喜欢纠缠的女人,也没那么自作多情。那个男人对她确实是动了真情的,可他却从未将她放在伴侣的位置上。白乐颜没有忍气吞声,她揪着那人的领子到地下车库,质问他为何如此对待自己。那人却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给了她所有原因。
“我好像永远也走不进你的心,你似乎生来便是一个人,无论我如何努力,你总会在某一刻散发出不可触摸的孤独。我恨透你这份孤独,也无能为力。”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白乐颜忍不住给了那人一拳。
“你就当我是渣男好了。”那人苦笑着走了,再也没回头。
“喂!你说话啊!”白乐颜耳边,一个焦急的男声叫了起来,拉回思绪便看见谢缙急得直跺脚,“聂老大问你话呢!”
“啊?”白乐颜知道自己不分场合地走神了,羊装头痛地抚了抚额头,“被打到了脑子,有点懵,你刚刚说什么?”
“聂老大问你发生了何事,为何在他的地盘上打架斗殴!”谢缙气急败坏,白乐颜斜眼看他表示不满,却见他眼珠撇了撇长着白乐颜前生冤家脸的那人,应该就是他口中的聂老大了。
“哦!”白乐颜恍然大悟一般,瞧着两位太监没有再拿身份压人,看来是不欲在此暴露,遂扯道:“我与表妹走到僻静处,便被这二人拦下,口口声声说要绑架我俩,可我们根本不认识他啊!”
“竟然有人在聂老大的地盘抢人?”谢缙一脸吃惊……他吃惊得太过夸张,白乐颜都觉得假。
聂老大并未发话,而是盯着白乐颜和两位公公,看得出他在不停地判断和思索。
半晌,聂老大身后传出一声非常不合时宜的冷笑。因为刚刚的场景太过安静,这冷笑便显得犹为突出。
“你笑什么?”鬓角有白发的中年男子不满问道。
“擎天。”聂老大警告地叫了一声中年人的名字,那人随即低首不语。
“无妨。”一阵清朗中带着幽冷的男声传出来,众人纷纷让路,便见一个身穿暗纹黑袍,头顶黑色发冠,面带丝质纯白面具,只露出一双冷漠眼睛的挺拔男子款款走来,透着地狱般的阴沉恐怖。
“罗老板,你怎么看?”聂老大问道,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面具男子漆黑的眸子,带着微不可见的探查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