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听到佘惑的话，林斌不可思议的望向她，因过度震惊而大声道："我嫌弃你？！"

林斌的'嫌弃你';三个字，让佘惑本就不稳的气息更加暴躁起来，她深黑的眼眸中，除了一丝丝紫色的光芒竟然还泛起了薄薄的红色雾气。黑发轻扬，面无表情的脸上充满令人心惊的平静，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佘惑的世界除了黑就是白，林斌说什么，她便以为是什么，根本就没有反应到他说的话不是一句肯定句而是反问句。

林斌可以像佘家人一样厌弃她，因为佘家始终没有给她过温暖，所以当报答完了佘家的生养之恩，她便可以干脆的离开！

林斌也可以像陌生人一样无视她，因为陌生，所以两不相干！

可是，林斌却不能骗她。

她第一次笑，第一次有一个正常人的感情，第一次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林斌不该给她这么多以为，以至于她最后甚至自以为是。

她是个没有痛觉没有感情的怪物。

因为她是怪物，所以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肠子内脏被扯出来，却始终面无表情。

因为她是怪物，所以她才始终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因为她是怪物，所以...所有与她接触的人，最后都会死掉。爸爸、妈妈、叔叔、养父，甚至是那个为救她而死的少年和这个世界的女佣、老佣人。

她怎么会忘了呢？

她怎么能忘了呢？

眼眸中的紫色光芒渐渐衰弱，治愈异能也慢慢沉寂下去，心冷了，便不会再有波动，不会被外界的环境所影响。佘惑想起老佣人临终之前让她和林斌相互照顾的话，被黑袍掩盖的嘴角划过一抹彻骨的讽刺。

那一刻，十几年来才终于被融化的冰山一角，终于被重新封锁。云水谣还是云水谣，即使换了个名字，她依旧是那个不会痛不会哭，冰冷麻木的云水谣。

"佘惑？"似感觉到了佘惑那一瞬间的冷漠，林斌心中渐渐划过不安的情绪，他踌躇的看着佘惑，轻声道："你...你怎么了？"

他不敢问佘惑为什么生气，因为他不确定佘惑是不是生气了，这么多年来，对于佘惑的情绪，他只有费尽全部的心神才能感受到那一点点。有时候，他都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木偶人，

或者是上帝在创造她的时候，被她的美貌迷住了，从而忘记给她按上七魂六魄了。

"觉得...是怪物吗？"无起伏的嗓音听不出喜怒，佘惑抬头认真的看着这认识了十年的...朋友？再次拉下帽子，伸手指着自己的容貌道。

这一次，她睁开了眼睛，连同容貌，连同声音，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暴露在林斌的眼前。

"佘惑。"很奇怪的，这次，林斌竟完全没有被迷惑。

声音还是那样空灵的声音。

容貌还是那样绝色的容貌。

不同的是，那双眼睛...

干净的、澄澈的眼睛，像是雨后荷叶上残留的泪滴，又像是朝霞映衬下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露珠，清晰简单、一览无余。很难想象，一个有着无双容貌与惑人嗓音的人，会配有这样一双纯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