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日,周一。
康琴实业,东川县办事处。
“陈总,形势不容乐观,我们的日供货量虽然稳定在了一万四千包,但合作商户的增长远低于预期,而且0.18元的提成已经严重压缩了我们的利润空间....”马兴低声总结道。
良叔店被砸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可其带来的负面影响非但没有消弭,反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销售部费尽心思,却始终收效不佳,商户资源的拓展几乎陷入停滞,甚至很多老店也出现了解约危机。
反观奉运商贸,趁着康琴实业被“丑闻”缠身的机会,不断拉高提成费用,迅速抢夺了大量的商户资源,甚至连光明路都出现了奉运商贸的十字绣产品。
此消彼长间,优劣势已然逆转。
“康子,还犹豫什么啊,赶紧把新产品投放市场,把市场份额再夺回来呀!”蔡川急性子。
“我同意蔡经理的意见。”张小发第一次参加会议。
陈康显得冷静的多:“三位,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不是产品上的问题,而是市场上的问题,商户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们产生了信任危机,这才是根本,不解决这个问题,投放新产品也于事无补,反而会让我们更被动。”
马兴暗然道:“陈总,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陈康摆摆手,示意马兴不要再说下去了。
其实事情发生之后,他的处理方式不可谓不及时。
对内,自己因为任人唯亲,主动认罚一年工资,马兴由于管理不当,扣罚半年工资,罪魁祸首江小河,直接被废了一只左手滚回乡下了。
对外,陈康承诺的条件一个都没落,良叔的店铺依旧是光明路的头把交椅,这都是大家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然而,信任危机就好像砸钉子,钉子虽然拔了,但钉孔留下的伤痕永远都在。
新的商户都在观望,老的商户难免也要掂量一下,连锁反应之下,才给了奉运商贸可乘之机。
“那怎么办,统采订单拿不到,新产品又不让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奉运商贸困死我们?”蔡川抱怨道。
“妈的,他们也太阴险了,不要脸!”张小发附和道。
“是我的问题,如果我不让小河来公司,局势不会这么不利。”陈康叹口气。
大家都沉默了,公司遇到了危机,每个人心里都着急,但没有人真的埋怨陈康,毕竟没有他,也就没有康琴实业。
“康子,你别这样,咱们公司上上下下,都无条件信任你!”蔡川说道。
“陈总,只要您发话,我和兄弟们拼了!新商户就是老虎牙,我也要拔下一根来,妈的!”马兴双眼通红。
陈康搓了搓手,开口道:“大家不要着急,局面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差,奉运商贸的利润率比我们低,现在看它是高歌勐进,也许明天就成了强弩之末,自乱阵脚的事情我们不要做。”
“这样,马兴,你明天联系一下侯志杰,就说我们康琴实业要拿出一笔助学款,捐给贫困生,让他帮帮忙。”
“您这是要?”马兴不解的问道。
“奉运商贸有上层关系,但统采订单还是悬而未决,这说明上层之间也在博弈,助学款就是我们康琴实业的诚意和决心,我要搏一搏。”陈康解释道。
“好,我明白了。”马兴点点头。
“商户那边呢?”蔡川问道。
“销售部的重点收缩回光明区,这里的大部分商户还站在我们一边,其他地方,放给奉运商贸去吃。”陈康摸着下巴回答道。
刚说完,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喂,哪位?”陈康接通电话。
“陈康,我老尹,你在东川办事处吗?我去找你!”老尹言简意赅。
“好!”陈康呼出一口浊气。
会议结束,三位核心骨干马上要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战斗,陈康独自等在办公室,他有些忐忑,因为不知道老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消息。
半个小时后,老尹冒着大雨冲进了办公室。
“嚯,你这办公室可真气派呀。”老尹气定神闲,还有心情开玩笑。
陈康听老尹这么一说,反而卸掉了不少思想包袱,哈哈一笑。
“老尹,你可真是个神人。”陈康赞叹道。
“哦?怎么讲?”老尹故作惊讶。
“本来我这心里急躁的很,一看见你,就好了。”陈康笑着说道。
老尹轻轻抖了抖雨衣上的水珠,感慨道:“我算什么神人,你陈康才是,单枪匹马能把事业做到现在这个规模,我老尹一辈子都赶不上你,但你那个老同学,也不错....”
这就是典型的话里有话。
“高士奇怎么了?”陈康问道。
“上个月中旬,纺织厂恢复生产,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厂里风貌可是焕然一新啊,职工脸上也有笑容了,连厂长都对他赞不绝口,啧啧。”老尹说道。
“我和老高虽然有仇,但他一直扎根生产一线,我不否认他在这方面的能力,能带领纺织厂脱困是好事,但我绝不会心慈手软。”陈康摊摊手。
“这话可有点言不由衷了,高士奇能把恢复生产这么大的事情搞成,还不是靠你陈康?”老尹打趣道。
“我可没这么说,两万块的纺线嘛,给谁都一样....”陈康不在意。
老尹摇了摇头:“我可没说纺线的事。”
“什么意思?”陈康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你就不好奇,纺织厂停工大半年,是怎么忽然间就找到了恢复生产的订单?你从来没有想过?”老尹舔了舔嘴唇。
陈康听老尹这么一说,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是....十字绣?!”
陈康惊呼道。
老尹缓缓点了点头。
等等。
所有事情好像一团乱麻一样缠在了陈康的脑海里,让他一时间根本理不清头绪。
纺织厂竟然在做十字绣?
老尹提供的信息,实在太过耸人听闻!
“这怎么可能呢?”陈康喃喃自语。
“起初我也没往这方面怀疑,以为是轻工局的领导给找的订单,但是生产一车间从复工开始就一直全封闭管理,工人也都签了保密责任书,我这才觉得不对劲的。”老尹和盘托出。
“纺织厂的订单是谁的?”陈康屏住呼吸。
“不是你们康琴实业的,自然就是别人的....”老尹若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