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还怪我们！人家沙书记就要看你的反应，我们怎么告诉你？”安本昌气不打一处来。

“偷偷告诉嘛，我可以假装不知道啊....”陈康弱弱的说道。

“放屁，人家一省高官，能看不出来你知道还会不知道？”安本昌气冲冲。

“老安，算了，陈康也不容易，你也不要怪他了，咱们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杨和平恢复了冷静。

钟朝云赶紧附和：“对对对，杨老说得对，咱们得赶紧商量个对策出来，绝不能坐以待毙。”

杨和平思考了一会，问道：“沙书记在跟你交流的时候，态度怎么样？”

“态度挺好的。”陈康如实回答。

“是哪种好？”杨和平又问道。

“什么意思啊杨教授？”陈康不解道。

“是那种敷衍的好、礼貌的好、认可的好还是欣赏的好？”杨和平给出四个选项。

陈康摸着下巴回答：“应该不是敷衍的好，但具体是哪种好，我也分不出来了，沙书记他跟人聊天都是一个表情....”

“没关系，只要不是敷衍你就行了，你的想法对探索汉北经济发展之路的一个重要参考，沙书记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咱们也别太着急了。”杨和平劝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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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急嘛？南交会三月初就要开展了，错过了可就要等九月份了，我们能等，你的康琴厂能等吗？”安本昌一针见血。

陈康捂着额头：“等不了....”

“那不就得了？”安本昌转头对着老友说道：“要我看，咱们还是再去找找外事厅的领导吧，不管怎么样，也得把康琴厂塞进去。”

钟朝云面露为难：“安老，这事要是没跟沙书记汇报，我们大可以去找外事厅，可现在沙书记已经知道了，咱们再私底下找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他说的很委婉，但不代表这件事不严重。

陈康东看看细看看，此时此刻，他却成了最做不了主的那个人。

“老安，朝云说的没错，这件事既然已经汇报给了沙书记，咱们就没有退路了，就算你去找外事厅，他们敢做出嘛？”杨和平反问道。

“算了算了，咱也别在这里耗着了，先回去吧....”安本昌烦躁道。

陈康倒没有安本昌那么失望，因为他毕竟亲自面对了沙政道，虽然看不穿这位省高官的心思，但总感觉这件事有希望。

这只是他的一种直觉，说不清道不明，也没什么根据，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四个人一路走出了省委省府大院，一齐坐上了钟朝云的公车。

与此同时，沙政道刚跟秦副书记聊完事情，张秘书走进办公室等待领导交待任务。

“安老他们走了？”沙政道问了一句。

“刚走。”张秘书回答。

沙政道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因为陈康之前跟他讲的那番话，就好像一壶烈酒，越是陈年就越是醇香，令人回味无穷。

陈康虽然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可他的声音却好像还在房间里回荡。

“小张，你觉得陈康这个人怎么样啊？”沙政道忽然问道。

“额....”张秘书迟疑了。

如果问的是报告、文件、指示精神那些事情，他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汇报给沙政道，可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哈哈，小张，过来坐。”沙政道笑着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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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秘书心里一喜，径直走了过去，坐在沙发的远端，屁股只有一半挨着沙发。

“来，你先看看这个....”沙政道随手把产业中心的文件递了过去。

“书记，我，我能看嘛？”张秘书目不斜视。

他不敢看，因为他怕是自家领导的一时兴起。

“看嘛看嘛，有什么不能看的，小张，你跟我也有半年了吧，过分拘谨这个毛病怎么还是改不掉呀，我难道会吃了你嘛？”沙政道笑着说道。

可配上那他张风霜侵袭的国字脸和炯炯有神的虎眼，还是太威严了。

“书记，我错了，我回去就改。”张秘书双手接过文件。

“我看你是改不了了....”沙政道若有所思着：“回头我就给你扔部队里去，让你练练胆！”

张秘书不敢在这时候多嘴，默默的看着文件。

——关于将东川县打造为全国性果品加工产业中心的可行性建议

看到这个文件标题，他是有点惊讶的，但沙政道最喜欢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所以他就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往下看去。

沙政道看着他翻阅文件时的平静神情，内心还是比较满意的。

过了一会，张秘书看完了文件，轻声道：“书记，我看完了。”

沙政道点点头：“觉得怎么样？”

“观点新颖，条理清晰，逻辑严谨，理论扎实，而且还能联系咱们汉北的实际情况，是份非常不错的参考方案。”张秘书评价道。

他以为这份文件是安本昌、杨和平跟钟朝云等人编写的，所以不吝溢美之词，当然，他本身也认为这份方案很有远见，只是操作难度太大。

想让一个被誉为“华国重工业之都”的省份去全力推进其他产业的发展，这何其艰难啊！

“你知道这份方案是谁提出来的？”沙政道问道。

“应该是省农科院的专家和省食品厅联合提出的吧？”张秘书对自己的结论非常有信心。

沙政道笑着摇摇头：“安老和杨老只是说客而已，这份方案的提出者另有其人。”

张秘书不知不觉的就皱紧了眉头，想了半天还是问道：“书记，到底是谁啊？”

“你亲自把他请过来又亲自送回去的人，难道忘了？”沙政道提示道。

张秘书心思如电，脱口而出：“陈康？！”

“没错。”沙政道认真的点点头。

“啊？”张秘书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惊叫了出来。

不过沙政道却没有责怪他，因为任谁知道这份方案的提出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时，应该都会是这种反应。

沙政道也不意外，他甚至一度觉得是两位专家教授在忽悠自己，直到亲眼见到陈康并和他交流过后，心中的疑虑才彻底被打消。

“书记，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张秘书低着头说道。

“哈哈，没关系。”沙政道说道：“小张，这样，你一会就去联系一下东川县的左伯卿书记，如果他明天有时间，请他来见我一下。”

张秘书刚要点头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书记，不行啊，您明天要会见外宾的。”

“嗯....”沙政道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外宾我就不见了，让秦副书记负责这件事吧....”

“书记，秦副书记最近的心情....”张秘书为难道。

“这个你不用管，老秦刚已经跟我聊过了，他是老同志，不管有什么情况，都会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沙政道说道。

“那好，我知道了。”张秘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