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勾起了兴致，又下定决心卖出老脸为韩文昌站一次台，谭言便干脆的说道：“老王，是这样的，虽然我不太清楚关于电子六厂收购的事情，但是韩文昌这个年轻人我还算了解，不要因为他年纪小就小看了他啊，很多想法还是颇有见地的。这一次他可是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了部里的大忙啊。”

帮了什么忙谭言没有细说，他也只需要对方知道这么回事儿，知道自己承情就够了。至于这番说辞有什么效果谭言也并不在意。地方上的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太大关系，不管是好是坏对他而言没任何影响。

不过谭言到是对电子六厂有了兴趣，这边刚刚挂上电话，就叫来了秘书。

“小李，我需要明珠电子六厂的所有资料，给我找一份过来。”

因为管理正好对口，查询资料不需要其他部门协调，很快明珠电子六厂的资料便摆在了谭言的桉头。

简单的将所有资料浏览了一遍，谭言立刻便将注意力放到了电子六厂的石英坩埚生产线跟单晶硅拉制产线。

华夏的电子工业起步较晚，作为一个技术性官员，谭言的工作也一直围绕在电子产业这一块，当然知道八十年代的国内大部分的石英坩埚技术都是来自于邻国日本。

恰好谭言又知道韩文昌的志向，立刻便猜了出来韩文昌大概就是看中了电子六厂的石英坩埚生产线以及单晶硅拉制能力。

谭言在电子工业部呆了十年，当然比地方上那些人更清楚国家对于电子工业的扶持计划，不由得在心底暗赞了一声。

如果韩文昌真的能如同那位王主任在电话里所说，让电子六厂的石英坩埚生产线达到世界领先水平，能够保质保量生产符合国际标准的单晶硅产品，那对于华夏电子工业的发展当然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单晶硅是目前生产芯片必不可少的原材料，如果华夏能够自主把控上游产业，对于整个产业链的升级当然有着极大的帮助。

只是问题来了，谁给韩文昌的勇气让他能夸下让电子六厂的生产线能够达到世界领先水平的海口？

在会议上指出英特尔可能耍的套路，就像韩文昌的解释那样，他只需要了解足够的信息，最后在综合判断或者就能正巧碰上。但是改良生产工艺可不一样。

对于那些国际企业来说，生产工艺是所有厂商最为珍贵的财富。需要投入大笔的资金进行研究试验，最后才用到产线上。就算韩文昌对计算机很感兴趣，也肯下功夫去学习，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敏感的东西？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谭言恨不得立刻把韩文昌给拎到自己面前，好好问问这个家伙到底是异想天开，还是真有真才实学。

只是他虽然贵为部里的副司长，却还真管不到韩文昌这么个闲人，就算管的到一时间也根本不知道从哪去找个家伙，只知道他是在明珠而已，便也只能作罢。

不过谭言还是吩咐了句，让秘书尽快想办法收集明珠电子六厂的改制情况，虽然他对于韩文昌真能让一个已经濒临绝境的厂子起死回生抱有怀疑，但是莫名的他还是想看看这个他看好的年轻人是不是真能玩出个花样来。

……

吴谈很快收到了反馈。

让他大吃一惊的是今天见到的那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还真是国家部委能够挂得上号的人。这也让他深感压力。

关于明珠电子六厂的改制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很复杂。但于他来说却很简单，改制进行的如何直接影响到他的官帽子。

市里想要把明珠电子六厂引入外资做成一个国企改制的样板，对这件事儿当然颇为上心，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甚至直接绕过了区里开始跟飞利浦接触。吴谈作为一个空降的书记，关系本就在市里，很自然的便一直站在改制的最前沿位置。

如果能够顺利改制成功，吴谈早已经知道了自己下一步的去向，妥妥的高升一级。电子六厂只是他履历上的一个点缀，而且还不能说是污点，虽然电子六厂是在他任书记的时期败落的，但是成功引入外资，并成为一个改革的典范，这反而能变坏事儿成好事儿。

但如果改制不成功，不管电子六厂能否起死回生，都必然没有了他的位置。

吴谈心里很清楚，在厂里他本就没有袁志涛跟周书齐那样长久以来树立起的威望，对于改制的一些态度也让他早就没了人心，如果这次改制不成功，他的书记位置必然被取代。就算袁志涛不被上面的人喜欢，可能也会再次空降一个书记来顶替他的位置。

而他的无能表现必然也会被上头记在心里，之前许诺的位置肯定是没有了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平级调动到一个清闲的部门去养老。

这是吴谈绝对不能接受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该如何处理呢？

思来想去，吴谈决定加快速度，如果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跟投资方达成协议，小小的牺牲一些利益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的。

一念至此，吴谈也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

袁志涛一下午的时间都是守在电话旁的。

他可没有吴谈那么广的路子，不过作为一个国企大厂的厂长，想要查清一个人的身份到也不算太难。

让他烦恼的是韩文昌偏偏是在星城，只能七拐八绕的找关系。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也只是证明了韩文昌的确是星城国防科大的人，但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有些失望，那个叫韩文昌的家伙才刚刚转正，之前一直是个临时工来着。

这个消息虽然大概证明了韩文昌不是骗子，但也并不算什么好消息。

产线升级是件大事儿，尤其是在跟外资谈判的关键时刻。

袁志涛当然知道他的决定意味着什么，这是在跟大势唱反调，如果成功了还好，如果最终产线升级失败了，这边跟外资的谈判也黄了，他的罪孽可就大了。

只是该如何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