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沧沉吟半天,才说:“傅家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但是,”
他看着南意,语气沉郁的警告:“看在阿深的面子上,举报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如果再胡来,傅家也不是任由你兴风作浪的。”
南意对他的警告半点不怕,还能笑着回应:“那就得看您,是不是愿意秉公处理了。”
……
南意走后,傅沧在书房里坐了很久。
直到夕阳彻底被吞噬干净。
他才打了个电话,声音里满是冷肃:“阿洲这些年,都做过什么,你带人去查,我要详细的资料。”
电话那边应了一句,傅沧挂了电话之后,靠在椅背上,眉眼还是阴郁的。
南意今天的话,让他威严被挑战的愤怒之外,又多了点动心。
他这些年,总觉得傅林洲是唯一合适的人,事实上好像也的确如此。
但也只是好像。
不管是现在傅家的危机,还是傅林洲一桩桩一件件被爆出来的事情,都代表了这个儿子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稳妥。
傅氏这一艘大船,真的能够放心的交到傅林洲的手中么?
尤其是,在眼下,连沈家都想要跟他们割席的时候。
傅沧心里起了问好,而这,也是南意想要的答案。
她是自己开车来的,说是来喝茶,但在这里,她一口水都没喝。
驱车离开了很久,等到驶入了市区的公路上,南意这才靠边停了车,抽了纸巾擦了擦额头。
说一点不怕是假的。
从她决定投出举报信开始,她就做好了准备,可能会被傅沧恼羞成怒之下,直接要了命。
可她还是赌了。
傅家这艘船,不怕大,就怕齐心协力。
她要让他们从里面崩盘,必须先瓦解父子间的信任。
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只要傅沧肯暂时放弃傅林洲,傅林洲就得在里面老老实实的待着。
这人出不来,他们才能做更多的手脚。
想到这儿,南意又无声的出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艰难,但好在,她这一次,应该是赢了。
……
第二天的下午,傅沧去见了傅林洲。
他手下的人办事利索,第二天一早,就把傅林洲这些年做的事情,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傅沧也因此才知道,这个儿子居然背对着自己,做了诸多事情。
于是,傅沧出离愤怒了。
他可以容忍傅林洲有自己的心思,但不能容忍,自己这么信任的儿子,居然在背后这么算计自己。
他是老了,可是不是老糊涂了,儿子们可以不中用一点,但必须得对他忠心。
而不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拿他当个二傻子似的戏耍!
愤怒的傅沧,直接去了警局。
但见到傅林洲的时候,还是挺平静的。
他动用了关系,这里没有外人可以听他们说话,所以傅沧问的也很直白:“这次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次的事情,傅沧的人还没查出来,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傅林洲的罪名,应该不是伪造的。
所以,这又是他背着自己做的事情。
傅沧常年都是阴沉着脸,傅林洲都习惯了,下意识的跟他笑:“爸,这次我是冤枉的,我被人算计了。”
他试图让傅沧给自己出头,又诉说了自己这段时间有多委屈,最后把事情推到了傅林深的身上:“我怀疑,这次的事情跟阿深有关。”
傅林洲也不是傻子,他都进来这样了,这几天的审问,也证明了自己的人被动过。
眼下外面的局面他不太清楚,但到现在都没有信儿,傅林洲也能猜到几分,估计沈家在这个时候,是想要静观其变。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预备随时放弃自己。
这事儿不太妙,幸好他还要傅家这张底牌。
所以……
“现在的情况乱的很,我在里面被掣肘,对咱们傅家极其不利。尤其是摩根公司还在虎视眈眈,其他的对手也都在盯着咱们,爸,您得想个办法,让我出去,不然咱们傅家恐怕还得陷入更大的危机。”
傅林洲的话,如果是以前的傅沧,只会觉得这个儿子十分心诚,凡事都把傅氏放在第一位。
可现在他在听,却自动分析出了潜台词,这不就是把自己跟傅氏的安危绑在一起么。
傅沧默不作声的看着傅林洲,头一次觉得,这个儿子心思太重了。
心思重不是什么坏事,并且在傅氏这种地方,也得有心计。
可是,这个前提是,别拿这一份心计来对付自己。
傅沧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受了南意话中的引导,但此时他看着眼前的儿子,却是开始认真的思考,舍弃他能得到的好处有多少。
最后,傅沧也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只说让傅林洲在里面稍安勿躁,但走之后,却让手下的人去深挖傅林洲这些年做的事情。
这个儿子,没有到让他彻底舍弃的地步,但傅沧却清楚得很,他得给人一个教训。
至少,不能让傅林洲以为自己老糊涂了,就什么事儿都可以欺瞒自己了!
傅氏,他还可以顶着,他又没到人老昏聩的地步。
但是被儿子们这么挑战权威,傅沧绝对忍不了!
……
在傅沧见过傅林洲的两天后,傅林洲还在里面关着,可傅林深,却被放了出来。
原本傅沧打通的那些人脉,是为了让傅林洲出来的,但最后,杀鸡用了牛刀。
就算是没有傅沧关照,傅林深也该出来了。
所以他对自己出去的事情半点都不意外。
只不过,在乔旭送他出去后,跟他说了傅沧的事情之后,倒是格外的诧异。
傅沧这人,他再了解不过了,从来会把好处给到最大利益上。
这次会救自己出来,难不成是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事实证明,太阳没从西边出来,之所以能有这样的结果,都是南意的能量。
傅林深在外面安排的有人,知道南意做了什么事情之后,顿时有些诧异。
他太了解傅沧了,自己先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在冷汗之后,又忍不住无奈叹气:“这个小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