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深的眼睛顿时亮了:“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
他声音轻快,虽然还虚弱,但能听出来话里的兴奋。
南意抿了抿唇,说:“冬瓜鲫鱼汤。”
傅林深不爱吃鱼,但她煲的鱼汤,他倒是很喜欢喝。
听到她的菜名,傅林深眼中的笑意就多了,不过还带着点心疼:“辛苦你了,下次别做了,你还要工作呢。”
这人都说了,南意当然很乐意:“好。”
但她答应的太痛快,傅林深都愣了一下,才又无奈的笑:“好吧。”
这话说的,倒像是她答应的不对似的。
南意看了他一眼,傅林深则是放下书,又忘里面艰难的挪了一下,示意南意坐。
他手背上正在输液,腿上还打着钢板,就这么挪动一下,头上都出了汗。
南意当然没打算虐待病号,顿时去扶他:“你要做什么,跟我说。”
傅林深则是拍了拍床:“没事,你坐啊。”
他说话的时候,又自然的抓住了南意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衣服挂着呢,去穿上。”
他这话说的随意,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南意却抿了抿唇,抽回了自己的手。
“谢谢,不用了。”
这下,轮到傅林深无奈了:“怎么跟我还客气?”
他这语气太熟稔了,南意的手指蜷缩,心里也有点受刺激。
这人的模样很可怜,一身的伤势,基本上都跟她有关系,可南意并不会因为他这样子,就觉得前尘往事从此可以一笔勾销了。
所以在听到傅林深这话的时候,南意第一反应,就是轻声说:“傅林深,我们客气一点是应该的。”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傅林深,一字一顿的说:“我知道,这次你救我,是因为危险之下的第一反应,对此我十分感激。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态度,我也都看在眼里。”
过去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南意其实有认真想过的。
那个时候,傅林深爱她,但是明面上糟践她。
他做的的确不好,但她也不是完美无缺的。
后来他们闹成那个地步,只能说他们不合适。
一段孽缘而已,斩断了就没事了。
南意想的很明白。
所以……
“但是傅林深,你不欠我什么,我们互不相欠。就算是之前你欠过我的那条命,现在也还给我了。所以,我们扯平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林深,只是一双眼却微微泛红。
当初的那些恨,
已经被时间抹平的差不多了,她并不是不恨傅林深,只是觉得恨不起来了。
有些时候恨是因为心中还有爱,可是她爱不动,也恨不动了,所以就当一个陌生人吧。
互相不牵扯,此生有缘无份。
“傅林深,以后,我们两个就当陌生人吧,那些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了。”
她不想再跟傅林深纠葛下去了,她太累了,想重新开始了。
而南意这话,却让傅林深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的脊背绷直,又因为疼痛皱眉,往后靠着,声音都是颤抖的:“南意,你在说什么,什么爱恨欠的……”
他语气里带着无措和茫然,去抓南意的手,连手指都是颤抖的。
他问:“南意,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
这话一出,南意的第一反应是甩开他的手:“不是。”
这会儿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傅林深的不对劲儿,而是站起身,说:“你做的挺好的,但我太累了。”
她这么低声下气,想要离开,可傅林深却再次抓着他的手,因为激动,连呼吸都是重的。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傅沧提的订婚事情?你放心,南意,订婚了我们也不会在家里住的,我不会让你跟我去那里。”
他说到这儿,声音里满是祈求:“如果,如果你觉得不想订婚,我们也可以不订婚,现状也挺好的,对不对?”
到了这会儿,南意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傅林深的态度太奇怪了。
这段时间,哪怕是因为愧疚让他低声下气,傅林深也不是这个状态的。
而且,还有订婚,什么订婚?
“你在说什么?”
南意看着傅林深,瞧着男人理所当然的模样,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你刚才说,订婚?”
她说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傅林深。
傅林深却以为是这件事让她不愉快,顿时摆手:“没,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南意深吸一口气,问他:“傅沧跟你说了订婚,什么时候?”
她想了想,问:“我们去傅家老宅吃饭那天?”
傅林深说不是:“那之前提过,被我转移话题,不过那晚上的确又提了。”
这事情,看着像是跟这段时间的记忆对的上的。
她想起医生跟自己说的话,试探着问:“那,咱们的相处日常,你还记得么?”
傅林深就用一种“你怎么傻了”的表情看着她。
“当然记得。”
他说到这儿,又顿悟了:“你是不是在生气,我把你公开的事情?我知道这是我太冲动了,但咱们在一起三年了,就算是提防那些妖魔鬼,我也想让他们都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男人的眼中满是坚定地光。
南意的眼中,却一寸寸的熄灭了光。
在傅林深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她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傅林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在他现在的认知里,南意跟他在一起三年,感情稳定,他依旧憎恨傅家,可却敢拉着南意的手,昭告所有人,这是我的女朋友。
南意觉得荒唐至极。
她甚至觉得,这是不是傅林深故意在玩她。
可是当医生来给他检查过之后,又分析了傅林深的现状,才给了她一个相对靠谱的答案。
“他脑子里的淤血块压迫了神经,这可能是造成他记忆紊乱的原因。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他在此之前,长期处在一个应激的状态里,所以在危险来临之后,他的防御机制,给自己制造了一个乌托邦。”
在这个乌托邦里,最重要的事情,是按着他的设想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