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行人出了门。

傅林深连家门都没进，又跟着人下了楼，但本人心情十分不错。

有他在，南意就没开车，只是才要跟瑞拉坐在后座，瑞拉就把自己的包占上了位置，一面示意南意在前排。

“南意，你去副驾驶，不能真把林深哥哥当司机吧？”

她给南意使眼色，南意睨了她一眼，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这才去了副驾驶。

傅林深看着她们俩的眼神交流，忍不住弯了弯唇，又觉得这笑容太过明显，轻咳一声，问南意：“去哪一家？”

南意开了导航给他指路，离家有点远，但那边的菜品新鲜，且东西齐全。

傅林深就不再多言。

他开了轻音乐，声音舒缓，在车内回荡着。

南意靠着椅背，瑞拉见他俩不说话，就在中间找话题：“听说你们这边过年鞭炮烟花能放一整夜？”

傅林深就说不能。

他言简意赅，瑞拉追问：“但我看他们都这么说的，为什么不能了呀？”

她宛如一个好奇宝宝，其实就是没话找话。

南意倒是能认真的跟人解释：“这两年出台了新政策，市区禁燃禁放，冷焰火也没了。不过古城那边应该还可以，而且那边挨着山脚，又在郊区，相对会热闹一些。”

过年的年味儿，在南意模糊的记忆里，是被捂着耳朵听到的沉闷鞭炮声，是拿在手里璀璨的烟花棒，是车子后备箱里一箱一箱的烟花。

但后来，这年味儿就属于别人了。

至于现在，大家倒是众生平等——都不准燃放，都没了过年的气氛，有没有亲眷，也都感受不到了。

听到南意这话，瑞拉顿时来了兴趣：“那我们除夕夜去看烟花？”

南意还没回答呢，瑞拉就又问傅林深：“林深哥哥，介意到时候当一下司机吗？”

刚才为了让南意坐在前排，这人连不能拿人当司机的借口都用出来了，这才没几分钟的功夫，她就自己打了脸。

好在傅林深不在意这个，只说：“方便的话，我可以。”

他这话说的明白，只要南意方便，他乐意至极。

但是南意就当做没听懂，说：“到时候看吧。”

她过年的时候还有林凯呢，再说了，就算是真的要去看烟花，也不会跟傅林深一起啊。

这算怎么回事儿呢？

南意这话就相当于拒绝了，只是国人一向爱给人留脸面，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南意看到傅林深恨不得掐死，现在随着时间的延长，那些恨意也淡了，她只想离这人远远儿的。

可惜事与愿违。

听出南意话里的意思，傅林深也不意外，本来就没抱希望，这会儿也算不上失望。

只是他手指却捏了捏，好一会儿才说：“说起来，欠你一场烟花呢。”

听到傅林深这话，南意起初楞了一下，在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南意的手指骤然蜷缩在了一起。

那是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了。

那天的游乐场，傅林深陪着她玩了好多项目，还进了一次鬼屋。

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了她一根棒棒糖。

是南意这辈子吃过最甜的。她后来很多次想起来那一天，都觉得像是一场美好的梦境。

可惜梦境的收尾不大好。

说好了，要看完烟花秀的，可傅林深临时接了个工作电话，就要返回安城。

她本来可以自己留在那里看烟花的。

但南意不愿意。

有些事情，跟有情人做，才叫快乐事。

那个时候，傅林深看她情绪低落，还许诺她：“我们下次再来。”

但当时的南意就已经明白了，很多时候，“下次”、“有机会”，这种词语，就相当于一个空口支票。

随意开出，这辈子兑现不了。

她不是不失望，只是习惯了。

但南意没想到，傅林深会在这个时候，重新旧事重提。

南意默然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不欠我的。”

时过境迁，当初没得到的，后来就不需要了。

而且，她那个时候就知道，不会再有那个机会看烟花了。

所以，他不欠她的。

至少这一场烟花，不欠。

听到南意这话，傅林深骤然捏紧了方向盘。

他的呼吸有一瞬间都停滞，巨大的后悔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他甚至有些茫然的想，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明明只是一场烟花，明明只需要推迟一个小时的时间。

但他吝啬到极致，连这一个小时都不肯给她。

当初南意的痛，历经了时间的洪流，返还到了傅林深的身上。

也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他那三年到底错过了多少。

……

车内安静下来。

就连瑞拉也不敢说话了。

她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又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有些讪讪。

倒是南意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瑞拉的表情，无声的叹了口气，主动跟她介绍：“其实也不一定要看烟花，过年的时候，市区会有广场表演打铁花，也是我们传统的烟花形式之一，还是非物质保护遗产呢。除此之外，还有舞龙舞狮，踩高跷扭秧歌的，也都很热闹。”

这话一出，瑞拉顿时往前趴了趴，看南意，她悄悄地观察了一下，见南意没有生气或者难过，才试探着问：“那，我们到时候可以去看吗？”

她连问话都小心翼翼的，跟自己的御姐风完全不搭。

南意瞧着好笑，点了点头：“当然。”

有了南意这话活跃气氛，瑞拉终于觉得车里的气氛正常了。

刚才那凄风苦雨的，让她都有一种要跳车的冲动了。

想到这儿，瑞拉再看南意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散发着圣光。

多好的人，怎么就跟傅林深闹成这样呢？

瑞拉的小心思转啊转，目光在他俩身上巡逻似的，南意坐的倒是随意，傅林深一边开车，脊背都有些不自觉的绷直。

好不容易到了商场，傅林深才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

临近过年，停车位也是紧张的，好在还有位置。

等停好了车，三个人一起进了商场。

瑞拉也明白了南意嘴里的，什么叫过节气氛。

人太多了。

她进商场之后，感觉自己甚至不用看商品，只看人头就够了。

“怎么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