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旭见多了这种人，这会儿倒也不着急，只说：“消消气，咱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呢，我有的是时间跟您聊。”

可是傅林洲不想跟她聊。

他沉默了一瞬，转移话题：“乔警官，我需要见我律师。”

他不笑的时候，眼神是有些阴郁的，看着乔旭，沉声说：“乔警官，我并不是嫌疑人，之所以这么客气的过来接受询问，也是看在傅家跟你打过交道，且这些年，你为人也不错的份儿上。但是如果你态度这么不客气，我有权利提前离开。”

在警方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傅林洲是占据优势的。

他已经从乔旭的话里猜到了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拿到了当时居民的证词，这些证词，也许可以证明兆生工厂并不清白。

但并不能证明，他跟这件事有绝对的关系。

毕竟，兆生工厂只是傅氏旗下的一个工厂，他又不是事必躬亲的人，那么大的一个上市公司，那么多的员工和工厂，他不可能每个都照顾到。

再说了，八年前……

有那么多的元老都在，而且，那个时候，傅林观还在公司呢。

傅林洲迅速的理清楚的思路，人也镇定了下来：“乔警官，如果你问的只是这些翻来覆去的，那么我建议你和我的律师谈。”

乔旭不意外他反应的快。

这人从20岁开始就掌舵傅氏，如果真是那种无能之辈，这些年傅氏别说扩张了，甚至可能早就倒闭了。

但越是这种人，越不好对付。

她笑容标准：“我当然可以跟律师谈，前提是，您的律师足够了解您所有的行为，包括违法犯罪的事实。请问，他能么？”

傅林洲则是反问：“违法犯罪，乔警官，你有证据么？”

开始是懵的话，那么现在，他倒是全部都明白了。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先故意扔出来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让他误以为对方手里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然后再他作秀之后，再给与致命一击。

如果这不是个对手而是合作者的话，傅林洲哪怕花高价钱，也要把人揽在旗下。

毕竟，这样的人才，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得力的干将。

可惜了，这人是一个对手。

乔旭顿了顿，她的确没证据。

不过……

“这个算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拿出一份检测报告，递给傅林洲：“既然傅总口口声声说兆生工厂是清白的，那不如你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

那是一份年份久远的报告，上面的数据明晃晃的昭示着工厂是有问题的。

污染源头的数据跟百姓们的证词都对上了，至少可以证明兆生工厂不清白。

而这么大的事情，傅林洲与之无关，她是不相信的。

傅林洲心头一紧。

这个东西，当年不是销毁了么？

那群废物！

他沉默了一瞬，说：“这件事我的确不知情，但是我可以配合警方，调查一下真相，如果真的是我们工厂的问题，我也会配合查清楚，是谁在滥用职权，导致了这一桩惨剧。”

乔旭对他眼下应该是没办法的，傅林洲猜测，他们手上现有的证据，并不足以对自己实施逮捕。

但是，傅氏同样也不能在这些证词之下证明兆生工厂当年的清白。

所以现在对他来说，不算糟糕。

只要他从这里出去，傅林洲就有把握将这件事情的风险压到最低。

念及此，傅林洲就问：“我这么配合，乔警官还有什么想问的？”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盯着乔旭，不闪不避，却又带着强大的气场。

是久居上位的气场。

乔旭看着他，突然笑了笑：“没有了，感谢傅总的配合。不过鉴于我们还有些事情没有了解清楚，还得麻烦您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请问您介意么？”

傅林洲就算是说介意，想必乔旭也不会放他离开。

他回答的坦荡：“不介意，但是请乔警官尽量快一点，我们资本家的时间是很值钱的。”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可见心情并不糟糕。

乔旭说好，回应了他一个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

出门之后，乔旭先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旋即是女人温柔的声音：“乔警官。”

乔旭应声，低声说：“你猜的不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她手上掌握的这些东西，全都是南意给乔旭的，并且在给的时候，还跟乔旭特意说过，她之前之所以没有交给警方，不是因为不相信，而是因为时机未到。

傅林洲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过骄傲自负了，他以为万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以才会游刃有余。

但南意要的是他慌乱。

所以她故意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予他一击，而这个时候，他会先有一瞬的无措，哪怕之后再镇定，可那一瞬间，已经在他心里击开了一个口子。

能不能把这个口子撕开的更大，现在就看乔旭的本事了。

乔旭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叹息：“他现在不慌，看来是还有底牌啊。”

南意对她的结果不意外，笑了笑，问她：“乔警官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他有底牌？”

别的不说，在傅家这种养蛊的地方，傅林洲能够坐稳了位置，可不是全靠着自己是长子呢。

他有强硬的手腕，老婆还有强大的娘家。

说起来，他这位老丈人，可是个有本事的。

当年南意就有所耳闻，至今主流媒体上还有许多关于这位的新闻报道。

字字句句，可都是夸赞。

南意说到这儿，又轻声问：“乔警官，其实你现在退缩也可以的，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想要结果，总是很难的。”

听到南意这话，乔旭顿了顿，才说：“如果我要退缩，那天就不会从你手里接下这些证据了。”

乔旭话说的真心诚意：“我知道这件事会很困难，但是我们做警察的，干的就是跟黑恶势力斗争到底的活儿，总不能身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不就是废物了么？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了我，就是天王老子，我也得从他嘴里撬出来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