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人员不少,池瑜撸袖子准备好好搞事业,时不时的还要跟南意加油打气。
南意倒是在考虑另外一件事情。
她想给曼达公司换个名字。
当初取名曼达,就是因为它的含义。
曼达的花语还有另一层含义,是复仇。
池瑜第一个反对。
“不换不换,多酷啊,而且谁说不可以是新生呢?”
她搂着南意的肩膀,又笑眯眯的撺掇人:“大股东,要不要去公司正式亮个相啊?”
没了顾家这座大山,南意以后再也不用把自己的才华遮遮掩掩了。
池瑜已经做好了计划:“我已经联系了装修师傅,准备在咱们公司显眼的地方打造一整面柜子,里面全都放上咱们这些年的作品和成绩。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把所有属于你的作品,都写上你南意的大名!”
她眼睛里带着星星,幻想着美好的生活,南意忍不住弯了弯唇,却没有立刻答应。
“再等等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她本来该抛下过去的一切向前走,却总觉得,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不踏实。
见南意这模样,池瑜又垮了肩膀:“南姐,你确定要让我一个人继续苦哈哈的当社畜吗?说好的姐妹共同奋斗呢?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资本家!”
她表情夸张,南意就忍不住笑:“嗯,社畜加油。”
池瑜又叹了口气,正色说:“要不,你出去走走吧,就当散心了。”
她玩笑归玩笑,可是压在南意心底的大山那么久,就算是被搬开了,一时半会,她的心态也调整不过来。
更何况,那是血海深仇。
池瑜其实理解她,但话说不了两句正经的:“或者,我公权私用,从我哥公司给你找几个小鲜肉过来,陪你玩一段时间?”
她冲着南意挤眉弄眼,就被南意敲了敲脑袋:“洗洗脑子吧池小姐。”
池瑜就哼哼:“我跟你说的真的呢,年下弟弟不香吗?”
话没说完,她就被一个草莓堵住了嘴。
还有南意的话:“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
池瑜果断闭嘴。
但她只消停了一会儿,就又跟南意说:“对了,跟你说个正事儿。”
南意抱着抱枕看她,眼神里写满了不信任:“你还有这个事儿?”
池瑜就有点不服气:“当然有!”
她又捏了个草莓放在嘴里,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这颗不甜。”
南意好笑的看着她,池瑜就摆手:“不是这事儿,你等等啊。”
她说着,从桌子上捞过来手机,在上面点了半天,举过去给南意看。
“你看,我说的是这个比赛。”
南意接过了手机,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她说的是即将开始报名的国际赛事。
这个赛事是针对设计师们的,分类很细致,最重要的,这个大赛是国际三大赛事之一,是设计师们可以拿到的最高奖项。
如果说琅琊大赛在国内的含金量很高的话,那么如果能够拿到国际赛事的奖项,她在国际上都会有一定的知名度。
最重要的是,她年初刚拿到琅琊大赛的第一名,这对她来说,相当于是参加国际赛事的入门券。
而这个赛事不同于琅琊大赛,全程都是实名制。
“怎么样,心动吗?”
池瑜冲着她眨了眨眼,南意也说的坦诚:“心动。”
池瑜顿时拍手笑:“我猜你也心动,我跟你讲,翠姐也要去参加了,已经报名了,我也打算去试试,说不定能混个名次呢。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陈翠现在曼达里做事如鱼得水,她本人做事雷厉风行,私下性格倒是截然不同的软,在公司里十分受人欢迎。
再加上她经验丰富,也能很好地应对一些事情,池瑜很看好她。
南意思索了一会儿,没给她确定答案:“我考虑一下。”
她是想参加的,但她最近脑子里一片空白。
“反正还有半个月时间,我再想想。”
知道南意最近状态不好,池瑜也不再催促她,只说:“行吧,你好好考虑,反正我很看好你。”
她说话笑眯眯的,南意就抬手揉了揉她:“好。”
……
顾德成确认死刑执行时间之后,南意去了一趟墓园。
被精心打理过的墓园里,放着好几束花。
这段时间其实已经少很多了,在新闻报道出来之后,曾经受过南星洲恩惠,也知道些当年事情的人,过来送过花。
那时候南意没出现过。
她拜托了别人给自己录过像,却并不想和大家撞上。
现在这里清净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她才敢来坟茔前。
南意先给他们磕了头。
年幼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如果不是墓碑上父母的照片,她甚至都快要忘记他们的样子了。
墓碑是冰冷的,她手抚摸过去,都带着凉意。
可父母还是年轻的样子,他们被时光永远停留在了原地,再不会变老。
她的手指一寸寸的抚摸过去,轻声说:“再过不久,他就会下去给你们赔罪了。哦,他应该不会赔罪的,这个人的心都是黑的,但没关系,他的死,就是最好的赔罪。”
19年,才等来一个真相。
也不知道,父母泉下有知,是会感叹正义终将到来,还是这个正义太迟了?
她声音几乎不可闻:“对不起呀,我太没用了,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有风拂过,带着潮湿的热。
才下过雨,空气只清新了一会儿,就又带上了闷。
南意坐在墓碑前的石板上,头靠着墓碑。
好半天,才又开了口:“爸妈,你们……”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眼眶却先红了。
良久,她才继续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到它……那个小家伙。”
南意闭着眼,耳边是风声,还有她自己的声音,都被风席卷着,飘散到了四处。
她说了很多。
关于那个孩子,关于顾德成,关于自己。
她的人生被分割成了两个阶段。
20岁之前,她像是野草一样生长,爱恨都随心。
20岁之后,她背负了沉重的恨意,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而现在,恨意消散了,她依旧是一根野草,却不能爱恨都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