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唇笑了笑，摆出了一副亲和力满满的笑，又将拿来的礼物给他们挨个发了点，男的发烟，女的给零食包。

起初人都是不要的，后来就带着点神神秘秘跟她说：“你们领导也是心好，但他家晦气，沾不得，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少来的好。”

顾南意笑着道谢，只说是公司规定，就有人给她指了路。

“诺，你沿着这条胡同往东，拐进去走三百多米，第三个胡同口往北，最里面那家，就是他们家了。”

那个老头说完，又有个老太太接口：“你就看，那栋最破的房子，就是他们家。”

话里带着点嫌弃，顾南意再次笑着跟人道谢。

按着他们指的路，这车是开不进去了。

顾南意把车停好，拎着四五箱礼物，按照他们的路线往里走。

等她过去，那几个人就开始低声讨论。

“这李家是烧了什么高香？”

“听说是公司好，那个什么常的大企业，盖的楼盘好几万一平！”

一众人有了新的八卦可以谈论，顾南意起初还能听见，拐了路口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将这些声音抛在脑后，留心确认，到了尽头，果然瞧见了那栋老人嘴里破旧的房子。

怎么说呢，是挺破的。

这两年城市发展的快，到处都在扩建拆迁，因为拆迁款一夜暴富的大有人在。

这一片因为挨着城市，所以也被划分在了拆迁计划当中。

房屋面积，就是未来能分到手里的钱，这边的人，但凡手里有钱的，都开始拼命地盖房子。

私搭乱建的违章建筑此起彼伏，生怕谁家盖得矮了，到时候拿到手里的钱就少了。

但李家不同。

还是两层的老房屋，年岁久远，带着岁月的痕迹，就连外墙上，还是十几年前的老瓷砖。

这房屋很有年头，大门都是生锈的。

顾南意确认了位置，敲了敲门。

很久才有人来应声：“谁呀？”

那声音带着点浑厚，顾南意说了一句“您好”，那边迟疑了一会儿，才听到有拖鞋拖着地面的声音。

不多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高中等，脸看着很苍老，他看着顾南意，皱眉，问：“你找谁？”

顾南意就将之前的说辞拿了出来：“您好，我是常奚实业的工作人员，也是您儿子李业以前的同事，今天过来，是代表公司，来对您家里做一个后续的回访。”

她提起来李业，那男人直接就要关门，拧眉说：“我们家没这个人。”

见他要关门，顾南意连忙拦住，笑着说：“叔叔您好，我们没有坏心思的，今天来，也是因为公司对您家里的事情比较关心，想过来慰问。”

她举了举手中的东西，又说：“而且我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过来，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对您和您的家人造成伤害吧？”

见她确实是一个人提着东西过来的，男人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只是语气依旧带着生硬：“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自己养儿子失败，不怪你们公司，你们也不用可怜我们老两口，东西就不必了，谢谢你们的好心。”

顾南意听到他说的话，倒是诧异了一瞬。

那次她借由项目的事情，调阅过相关的会计存档，但上面只记录了公司安葬李业的支出。

所以，他们也曾经派人上门过？

顾南意心中想着，面上则是歉疚的笑：“我们非常能理解您的心情，只是咱们公司很注重人文关怀的，李经理曾经在我们常奚任职，那就是我们常奚的一份子，虽然人不在了，我们也想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她说到这儿，又笑：“只是非常抱歉，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就上门，给您造成的麻烦深表歉意。”

她说完这话，又给男人鞠了一躬。

那男人本来就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眼下瞧着她这模样，倒是不好意思将人往外赶了。

正好有个女人从里面走出，问：“这是谁啊，怎么站在门口不让人进来？”

男人就扭过头去，低声说了一句：“他们公司的人。”

女人跟男人年岁差不多，脸上带着点苦相，瞧着是个朴实的人。

顾南意笑着跟人打招呼，那女人也意识到了什么，笑容有些勉强：“是公司的呀，您进来吧。”

她正在摘菜，手上还有点土，女人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让人进门。

李父见状，也不好再将人赶出去，就说：“里面请吧。”

得了他们的允许，顾南意这才抬脚走进来，她手里拎着东西，还挺沉的，李父想要替她接东西，又觉得拿人家的不好，就有些尴尬。

顾南意进门后，笑着问李母：“阿姨您好，东西放在地上可以吗？”

他们的客厅很简陋，没有额外的沙发，只有一个餐桌，摆着四个小凳子，正中间的条案上还供奉着财神像，一眼扫过去，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李母有些局促，说：“不用带东西的，谢谢你。”

她一面说，一面又去厨房拿暖水壶，刷了个干净杯子，给顾南意倒了水。

“那个，辛苦了，你喝点水吧。”

她很不好意思，顾南意跟人道了谢，这才说明了来意：“抱歉阿姨，冒昧打搅。”

李母顿时摆手：“没有没有，没什么冒昧的。其实家里平常也不来人，所以没备着瓜子糖。”

她说着，又喊李父：“他爹，你去小卖铺买点瓜子糖回来。”

很显然，这个家里几乎不招待客人，也没有储备这些的习惯，毕竟平常也吃不着。

李父闷闷的应了一声，起身要去，又被顾南意拦住，笑着说：“千万别，您这样，我就更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开车过来的确渴了，谢谢您的水。”

她不让去，李母又让了让，见顾南意真的不吃，就又说：“家里啥都没有，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

顾南意跟人客气，先说了来意：“李经理的事情出了这么久，公司里一直也是很在意的，今天过来，其实就是公司一个后续的回访，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如果需要帮忙，您就告诉我，我回去之后跟公司打申请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