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的巨大响动让整座宅院都震颤不已,由法器幻化出来的院子甚至没能在佛修手底下坚持一刻钟,就处处都生出了裂纹,似乎只需要再轻轻一推,宅院就会轰然倒塌。
又一次被打得砸断了石柱的哭山鬼咬牙站了起来,他听到头顶不断传来吱呀声,下意识就躲到了一旁。
等他从小楼中逃出来后,那栋雕梁画栋的小楼便直接坍塌了。
躲过一劫的哭山鬼甚至没来得及庆幸,佛修的禅杖便再次找到了他的位置,对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一砸!
被砸飞进了小楼的哭山鬼呕出一口鲜血,他已经不想再爬出去了。
鬼知道这个佛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起来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一身浑厚的佛力。
换了其他与哭山鬼修为相同的修士,他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但偏偏他碰上的就是和自己所修鬼力相克的佛修,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啊!
小楼倒塌的烟尘还没有消散,浓烟之中哭山鬼只能看见一道道金光爆发出来,紧接着就是那个看不清模样的男子凄厉的惨叫。
知道不止自己一个被打惨了,哭山鬼瞬间就安心了。
这座宅院是个法器,所以里面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法器的主人不愿意,这些动静都不会传到外面去。
而同样的,只要法器的主人不愿意,宅院内的人也别想轻易出去。
好在这件法器在佛修的暴力摧残下,已经明显破败了起来。哭山鬼朝着四周看了看,终于找到了一处破损的墙体可以供他逃离。
是的,哭山鬼已经不打算再待下去了。
他本来就是鬼修,修炼起来十分不容易。这些年他在九桃山待得挺好的,若不是为了那个该死的承诺,他也不至于跑来山下闹这么一出,最后还给自己惹来了佛修这样的麻烦。
才被那佛修的禅杖锤了三下,他身上的鬼力就散失了大半,要是再和那佛修打下去,哭山鬼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只死鬼了。
他自认自己将这个携带了魔器的佛修引过来,已经算是完成了承诺,现在逃走他半分也不心虚。
打定了注意的哭山鬼小心地挪动着,也好在佛修正一心处理宅院的主人,倒是给了哭山鬼逃跑的机会。
他走出废墟后,趁着两人战意正酣,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便化作一道流光飞也似的冲向了那处破损的院墙。
就在哭山鬼马上就要从宅院里逃出去,逃离那个可怕的佛修之时,一团被火球包裹着的纸人猛地朝他面门砸了过来。
哭山鬼猝不及防被砸中,直接被火球和纸人牵连着倒在了院墙下。
由纯净灵力催生出的火一沾上哭山鬼的鬼力,当场就像沾上了什么助燃物一样,大火轰地在他身上蹿了起来,烧得他忍不住跳脚。
“谁,是谁暗算我?!”哭山鬼不断催动鬼力,试图将身上的火焰扑灭。
但他越是动用鬼力,这些火焰就越烧越旺,转眼就把他整个人烧成了一团。
听见院内凄厉的叫声后,本想回身去解决另外几个纸人的谢争流瞬间被惊动。
她跃到了墙头的缺口处望里一瞧,便正好与哭山鬼崩溃的脸对上了。
可怜的鬼修此刻已经被烧得没有人形了,他身上的鬼力本来就因为佛修消失了大半,如今被火焰一烧,又没了不少。
不能动用鬼力,也没有旁人帮忙。鬼修只能疯狂在地上打滚,并不断在院子里寻找能灭火的水源。
高处的谢争流只能看到一团人形的火一边嚎叫一边在宅院中乱窜,时不时还将身上的火星飘落到院子中的其他建筑物上。
不多时,这座华美精致的宅院瞬间成为了一片火海。
好在关键时刻玄殊抬手帮哭山鬼灭掉了他身上的火焰,倒是没叫这个鬼修真的被烧死了。
同样挨了玄殊几次重锤的宅院主人也清楚如今情况不妙,他本来也想趁乱逃跑的,但他刚刚在与玄殊打斗之时已经感受到了魔器的气息。
他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还不惜将哭山鬼请出来帮忙,就是为了这件魔器。
想起当初离开时,他对师父做出的承诺,宅院主人只能咬牙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他迅速找到了宅院的中心点,而后猛地划开自己的手臂,任由鲜红的血液滴落到了法器核心之上。
在品尝到了主人鲜血的瞬间,整座宅院仿佛突然活过来一样。倒塌的小楼眨眼间便被复原,那些被点燃的花木和建筑也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
院中的主楼长出了双眼,主楼两旁的小楼也拔地而起,化为了手臂……整间院落就像沉睡了许久的怪物,苏醒过来后准备屠杀掉体内的一切活人!
墙头的谢争流在这阵动荡中也被“活过来”的宅院给拉进了身体里,院落外面终于在谢争流的灵火帮助下解决掉了纸人的庄、越二人还想跟着闯进去,却被院门狠狠地扇飞了出去。
等两人再一抬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浓雾就已经将宅院遮掩了个干干净净。
庄有乾连忙拿出传讯符给谢争流去信,但所有的消息都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没有一条传了出去。
“他们被困在里面了。”庄有乾急切地想要跑进浓雾之中,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挡在了身后。
越铭仇也试着用剑朝记忆中大门的方向攻击,但道道剑气挥出去后却不见任何作用。
好在这个时候,哭山鬼对那十几位修士所用的术法效果消失了,从木头傀儡状态中解脱出来的修士们也没有失去这几日的记忆,很快就通过庄有乾两人的解释,清楚了现在的情形。
“诸位还是先回去吧,你们在那么多亲友眼皮子底下被掳走,他们一定十分担心。”庄有乾道。
修士们有些犹豫:“可帮了我们的两位道友不是还在里面吗,若是我们走了,你们有危险该怎么办?”
“诸位放心吧,我们的朋友都很厉害,不会有事的。可能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自己逃出来了。”庄有乾也不知道这话是用来劝慰别人的,还是用来劝慰自己。
听了两人的话,即便这些修士还是有些担心,但想到自己的亲友还在焦急地等待消息,他们还是回玉京城去了。
而此时此刻,被困在宅院内的谢争流几人,也正如越铭仇他们猜想的那样遭遇了不小的麻烦。